曲悬音不负厚望,只花了一炷香时间便让玉玲珑吐了个一干二净。
只是他一泡尿也憋了一炷香!
上次把人放跑后裴湜一那能把他捅成筛子的眼神还历历在目,所以这次他留了个心眼,把玉玲珑捆了个结实才敢出门找草丛释放天性。
可就是他这一离开,今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凉如水。
昏沉的月光照不进漆黑的眸子,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夜晚,一个囚犯便显得异常平静。
肆虐的夜风呼呼作响,烛焰扭曲地摇曳着。她像在等待着什么,甚至可以说是隐隐期待。
玉玲珑的嘴角压抑着一抹笑。
疯狂,又妖媚。
终于。
屋外突然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时断时续,像在试探房内人的警觉程度。随之而来的一团攀在窗上的黑影缓慢移动,最终停在了门口。
玉玲珑僵硬地抬起头,今夜从未亮起过的瞳孔里此刻闪着刀剑的寒芒,映出一个谁也没能料到的影子。
“湜一兄的棋艺还是那么好。”对着胜负已明的棋局,张无痕摇摇头,将未落下的一枚黑子扔回棋盒,起身给已经喝得焦干的茶壶里添了热水。
裴如晦笑着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张无痕见他当真不问,踌躇之下还是说道:“湜一,款月楼之事并非我刻意隐瞒,只是……”
“张兄,”裴如晦打断他,“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在这儿能越过你办事的,唯他一人耳。”
张无痕是个好性子的,本已宽衣解带准备睡下,却又被深夜造访的裴如晦拉着手谈了几局。此刻公事又被搬上了棋桌,张无痕忽觉自己虚长了他十岁,初识时也未曾想到当年的小少年现在变得如此难缠。
他上手去帮忙收拾残局,“现在整个浔山都唯他马首是瞻,连商会都在他顾家的掌控之下,我只能听他顾万缗的。”
见裴如晦又不说话,张无痕轻叹道:“我知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八年前那件事,可我既为你父亲故交,合该开解你几句。”
“你羽翼未丰,有些事办不到也是正常。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裴如晦蓦地停下动作的手,“张兄误会了。现在不是我要针对顾家,而是这个案子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他的好儿子,顾上观!”
他理净棋盘上的最后一颗棋子,看着他的眼睛道:“况且——若是张兄对我这几年的行事有所留意,也不会说出羽翼未丰四字。”
听到他最后的话,张无痕心中一惊,刚要继续追问时却被突然闯入的曲悬音打断。
“出事了!”
“玉玲珑死了!”
“成亲……成亲……”
李长川托着腮,指节轻轻叩着桌子。
托齐英和李徽要来找她师父商议亲事的福,她终于被赦免出门来了回春堂。
当然也成功见到了传闻中“剑南三大才子”之一,在原主心里完美得天上有地下无——自降身段也要苦苦追求的沈济。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长川灼热的目光,本在专注给人看病的沈济抬起了头,看向了她蹲着的角落。
温柔如沈济,他轻轻放下笔,冲焦急等待着的人群笑着安抚了几句话便走向她。
李长川下意识后退,沈济却也站在恰好够听到双方说话的距离,歉疚地笑道:“长川,我听伯父伯母说你伤得不轻……怪我,若不是我非要用五灵脂,你也不会提出帮我寻药材,更不会……受伤。”
她忽然能理解原主为什么对沈济这么死心塌地了。
如果说裴如晦属于张扬桀骜的浓颜系长相,那沈济就是清纯无害的少年感男大,清秀温顺的脸蛋微微一笑,温润得如沐春风。
明明不喜欢医术,还天天做沈济的小尾巴,跟着人家拜师学医,这原主妥妥的颜控啊!
李长川颇有兴味地探究着沈济。原主对他一往情深,她单纯想八卦……妾有意,郎有没有情呢?
似是有人眼尖认出了她,人群中突然哄闹起来:
“沈医士这般优秀,想要什么样的良配没有,怎么和这种不学无术的千金小姐混在一块?”
“天天黏在沈医士屁股后头,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等我家闺女从顾家做工回来了,我便让媒人找沈医士说媒去!”
难怪昨夜翠羽明里暗里地劝她别来医馆,来了医馆也别和闲杂人等一般见识。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换作以前的李长川碰到这种情况,是要大开杀戒的呀!
她无意争辩,却起了玩心,勾勾手道,“大娘!对,就是您!说我不学无术那位,劳烦您过来下!”
大娘警惕地挪动过来,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啊!!!李长川你这死丫头想干什么!”
她默默地将手搭在对方的脉上,少顷皱着眉“嘶”了一声,看向明显变得紧张但又不得不装作不在意的大娘,叹了口气。
“你叹气是想唬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本医书都没看完!”
李长川语重心长道:“大娘,您最近是不是失眠盗汗、食欲不振,严重时还会嗳气反酸,感到口苦口干啊?”
“……是又怎样?”
她又重重叹了口气。
大娘的心悬得高高的。
“您这肝火旺得都快烧焦了,脾气太不好太易怒,您少生点气比看什么大夫都强!
大娘回驳道,“我脾气哪不好了?!”
“你看你看,这不又急了?”
沈济笑着让她别闹,接过病人的手仔细探过脉,脸色却是一怔。
这脉象……竟然真的和他这小师妹说得一模一样?
他强压住疑惑,轻声道:“崔大娘,长川说得不错,我给您抓几服药调理即可。”
这下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众人纷纷好奇这以“败絮其中”扬名的娇蛮千金,能将八旬老翁诊成怀胎三月,今日是怎么个“说得不错”?连沈医士都要细细探过方敢得出结论,而她只用须臾?有说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有说她和崔大娘合谋演戏的,更有甚者说她是被夺了舍,一个比一个离谱。
从前的李长川面对欺侮只会耍大小姐脾气,也让轻贱者变本加厉。然而只有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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