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从盛世开始的叛乱,谋划二十年许,历时一年多,席卷了整个大穆,最终在长安落下了帷幕。
皇帝早已殡天,曾经极其受宠的安王不知所踪,其余的皇子宗亲默默无闻,更没有那个名声和实力。唯有力卷狂澜的定王,在众望所归下于太极殿登基,成为大穆的又一位天下之主。
不过,等到失地全部收复,已经到了新的一年了。
这一年,新帝改元启泰,承前启后,国泰民安,一切都在好转。
启泰元年的第一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暖阳照在长安城里,连厚厚的积雪都少了几分寒气。
街坊上又跟溯越第一次来长安时见到的那样,处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笑容,过往的阴霾几乎完全退去了。
两人适才从城外的骊山回来,那里葬有当初苏葳蕤偷偷从乱葬岗收敛回来的,属于闻人家和严家所有人的尸身,虽不完整,好歹也算有了一个可以供人祭拜追思的地方。
也正是到了如今,一切拨乱反正,闻人杀才告知了溯越,关于她的父母,她的身世,她的一切。
不过,跟闻人杀一样,闻人善已经是过去,严令夷也是过去了。
以往不可追,来日尤可为。
随着日头渐上,人群也变得熙熙攘攘起来,两人宽大的衣袖下,十指紧扣,人流再大,也冲不散他们。
从前属于闻人家和严家的宅邸,新帝早已重新买下,粉饰一新后当做补上的新婚贺礼送给了他们。
两家原本就在同一个坊中,一个街头,一个街尾,两人慢慢地围着外面走了一圈,却始终不曾走进去。
其实,溯越早就对于幼时生活过的地方没有一点记忆了,但走在这里,她还是会由衷地觉得安稳放松。
“妹妹,你一定要牵紧我的手,千万不要跟丢了。”
突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令两人一怔,不由得看了过去。
七八岁的男孩,手里牵着一个更小的女孩,两人在人群中的缝隙里不停穿梭,男孩满面严肃紧张,却始终稳稳地挡在女孩的身前,不叫她被人冲撞到。
“好,我不会松开的,哥哥。”女孩软软糯糯地应诺道。
闻人杀眉间最后的那一点子愁绪,终于完全散开了,他牵着溯越的手,慢慢地跟上了两个孩子。
两人离得不近不远,一路无声地护着两个孩子,直到他们在街边的小贩那里停下。
那是……卖胶牙饧的?
原来,是小女孩嘴馋了,央着哥哥带她来附近买胶牙饧吃。
直到目送两个小孩到家了,溯越才突然晃了晃闻人杀的手,歪头娇俏地笑道:“表哥,我也想吃胶牙饧呢。”
闻人杀静静地看着溯越,现在的她和幼时的她慢慢重合在一起,握在手中的温度也重新变得真实起来。
他不禁哑然失笑,低低应道:“好。”
胶牙饧其实是小孩子爱吃的,溯越不习惯那种牙齿黏在一起的感觉,两条秀气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正在跟胶牙饧较劲的时候,却见许多人都往坊口走去,溯越难得地起了瞧热闹的心情,便也拉着闻人杀跟着人群走向坊口。
抬眼一看,原来是官差在坊口张贴诏书,一份面向全天下的诏书。
这份启泰元年的第一道诏书,跟所有人猜测的都不一样,不是安抚百姓,不是共庆新年,更没有歌舞升平。
那是一份平反的诏书,诏书上的名单由上百个名字密密麻麻的组成,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先太子穆瑛。
这份名单,闻人杀的父亲闻人安亦然在列,曾受他牵连的亲朋故友各个平反。他的名誉得到了恢复,功绩得到了承认,灵位也被请进了位于太极宫的忠烈阁中。
这一天,新帝同时还下了令清查宫中所有人员,防止叛党余孽潜伏。暗地里,命令玄甲军对整个太极宫如同犁地一样搜查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也正是在这时候,从先帝出逃那天起就突然失踪的安王,被人在余贵妃宫中的密室里找到。不过发现的时候,他早就成了一具腐烂多时的骷髅,至于他是怎么死的,早就没人在乎了。
反正苏葳蕤早就挣脱了安王妃的桎梏,成了新帝手下很受重用的将军,也实现了她多年的愿望,成为了空中自由翱翔的鹰。
此时她站在忠烈阁中,陪着闻人杀跟溯越在闻人安的牌位前上完了一炷清香,重重吐了一口气:“看到你和溯越妹妹,师父和师娘的在天之灵定然会很欣慰。”
庄严静穆的忠烈阁里,闻人杀携着溯越一起,在闻人安的灵前再次叩首。
青烟朦胧了牌位上的字眼,却似乎重现了闻人安的音容笑貌,闻人杀的眼底不经意地滚落了一滴水珠,悄然无息地渗进了膝下的蒲团中。
他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起身:“这么多年,我苟且偷生地活着,就是为了今日能光明正大地为家人上一炷香。”
“陛下,多谢了,多谢你为我爹,为蒙受冤屈的忠魂翻案。”
穆琤微微一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何况,是先帝做错了事,对不住他们,斯人已逝,我也只能略略做些补偿罢了。”
“不管如何,我和表哥都要多谢陛下。”说着,溯越转头看向苏葳蕤,“还有,骊山的事,也多谢葳蕤姐姐了。”
闻人杀哑声道:“骊山那里,我与表妹已经去过了,忠烈阁的英魂,也已经拜祭了,眼下长安并无大事,我们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见两人已有去意,苏葳蕤不由喊住他们:“我们之间,实在不必言谢,只是……阿善,溯越,你们真的不打算留下来么?”
一旁的新帝穆琤虽不言语,却也暗含希冀地看着二人,他也是希望他们能留下来的。
留下来跟他,跟苏葳蕤,跟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重振大穆,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
“不了,我久在江湖,朝堂……的确不适合我。”闻人杀的脚步一顿,回眸对着苏葳蕤轻轻一笑,那笑中,是苏葳蕤时隔多年才再次看到的轻松,“葳蕤,我跟表妹已经决定了,先去益州探望她的姐姐姐夫,然后再到游仙宫拜见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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