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的风凛冽刺骨,裹挟着密密的雨雪,如乱琼碎玉在山谷峰林间旋转飘落。一夜风吹白了山峰河谷,天依旧暗沉无光,雪越下越急,寒风怒吼,淹没了一切声响、踪迹。
山道上,两点黑影蹒跚而行,走走停停,那一男一女似乎经不住这猛烈的山风,进一步退三步,身子几欲被风吹倒。那瘦弱男子好容易攀住手边的一截树枝,不料树枝应声而断,他始料未及,生生栽倒在雪地里,顺势向下滚了几圈;那女子眼疾手快,纵身而起,猛冲而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却被那男子滚落的力带着在雪里滚动了几圈。
但见两人周身雪花乱舞,渐渐聚成一道洁白的雪花屏障,周围雪花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如此反反复复,无形中似有两股劲风在此纠缠。僵持许久,那雪花屏障陡然粉碎,纷纷扬扬的雪里,女子带着男子向前跃出数丈远,手中握着的正是那被折断了的树枝,她一个不稳,慌忙拄着树枝,那看似脆弱不堪的树枝竟似铁块般,任她如何狠拽也不见折断;再看她额头已渗出了密密的汗粒,脸色苍白无血。
她一手挽着昏迷的男子,一手拽着插/进雪里的树枝,面露痛苦。
不多时,那昏睡的男子一个哆嗦,已然醒转过来,面色却不似女子那般苍白,依旧红润。他只感觉体内有暖流流过,睁眼看时,风雪中,眼前一个模糊的倩影正满心欢喜地看着他,惊喜地叫道:“凌哥哥,你醒了!”
原来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程怀凌与倩倩。
自见了林月城的留书,程怀凌便知晓她既然来了此地,便会了断当年的恩怨。而那一行人一夜未归,程怀凌已不知一行人吉凶如何,即使相信那三人不会遭遇不测,只要想到三人也许被困在这场暴风雪里,他就坐立难安。好容易登至半山腰,怎奈风雪骤急,他这一副羸弱之躯不堪风雪侵袭便罢了,倒连累倩倩也跟了受苦,这让他心里万分过意不去。眼下,见她喜极而泣的模样,他牵动嘴角对着她笑了笑,抬起那条僵冷的胳膊,抬手擦了擦她面颊上的泪,只觉她的脸如同这雪花般寒冷,心里不由得一痛,苦笑道:“傻倩倩。”
倩倩苍白的脸上飘起两朵红云,小声啐了一口:“我才不傻呢。”
说着她挽起程怀凌,松开树枝的刹那,那树枝却碎成了粉末,转眼被风雪吞没。程怀凌瞠目结舌了半晌,听倩倩在耳边笑道:“我将妖力施在了那树枝上,要不然,我们就会被这风雪卷走,不知道会埋在哪个山谷里呢。”
程怀凌恍然大悟,当下握紧了倩倩的手,沉声道:“走吧。”
倩倩应了一声,面颊依旧泛红,那交握的手掌正透着丝丝暖意,让她的心尖一颤一颤的。寒风吹面如刀割,她不敢再分神思索其他事,凝神对抗着狂风暴雪。
程怀凌扭头看时,只见倩倩的脸透着异样的红,一双眼专注又缥缈,整个人突然变得不真实。而这一路走去,却比先前顺畅了许多,这满山风雪竟都绕开了,耳边只听风声呼呼、雪花簌簌。
又走了一个时辰,两人总算见到了山腰上的亭台塔楼,神色不由得一松。程怀凌正自欢喜,正举步上桥,倩倩却似虚脱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程怀凌赶紧伸手扶住,焦急地问道:“倩倩,你怎么了?”
倩倩无力地抓住他的手臂,有气无力地道:“我妖力低微,凭神识抵抗风雪终究有些勉强。我只是累了,休养几日便无事。”
程怀凌心中一时百味杂陈,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叹了口气,便抱起倩倩上了桥。桥那头已站着一名雪白衣裙的俏丽女子,见到冒着风雪前来的男女,清声喊道:“你们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声音清冷,带有敌意,让程怀凌心里一颤。他还来不及答言,只见水袖舞动,他不及避开,倩倩已从程怀凌怀里跳下,腾空抓住了那条水袖,忽被水袖带得扑倒在雪里,再无力气爬起。程怀凌见势不妙,几步抢身向前,抱起雪里的人,对方再次舞出水袖缠住了两人,耳边一阵风过,两人已被带到那人面前。
程怀凌近看对方细眉大眼,眼里笑意不断,是个俏丽可人的姑娘,见她盯着自己与倩倩看个不停,霎时红了脸,支吾了一声:“姑娘能放开我们么?”
那女子却笑道:“放开你们容易,你且说说你们冒雪上山有何意图?”
程怀凌不敢隐瞒,答道:“家里有人困在了山上,我们来寻人。”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蓦地收了水袖,倩倩失了束缚猛地向后栽倒,程怀凌早有防备,几步绕到她身后,将人抢入怀里。继而,他看向那女子,恳求道:“她精力耗损,又受了寒,恳请姑娘发发善心。”
“我叫阿琴。”阿琴盈盈一笑,说不出的清婉可人,“你这样紧张她,这只臭猫是你心上人么?”
倩倩原本只是虚弱,意识却在,听闻这女子骂她,当下也不甘示弱:“你说谁是臭猫?”
阿琴手指了指自己与程怀凌,笑得更欢畅了:“这里除了我与小王爷,可有第三个人类?”
倩倩气闷,本想回敬对方几句,忽听程怀凌道:“阿琴姑娘认识我?”
阿琴努了努嘴,并不作答,沉默许久,一指倩倩:“小王爷要与我攀旧情,眼下不是时候,不然,你的猫儿可就冻僵了。”
程怀凌立时反应过来,也不及追究她毫无根据的话语,抱起倩倩跟上了她。谁料,没走两步,倩倩却使劲挣扎着,眼里冒着水汽,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不要她的好心!你让我冻死在这里好了,你们只管去叙旧情!”
程怀凌头疼不已,轻言安抚:“我不认识她,何谈旧情?”
倩倩犹自不信,忽见在前头引路的阿琴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如寒冰,让她浑身一僵,不由自主抓紧了程怀凌胸前的衣襟。程怀凌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阿琴眼里满是笑意,他不觉心神一荡,只觉那目光在这冰天雪地里似一缕春风,瞬间温暖了他的心。
正自出神间,手臂忽地一痛,听到倩倩酸溜溜地说道:“还说不认识人家,魂儿都快被勾走了。”
程怀凌满面尴尬,低声说:“她的眼睛……”
倩倩噘嘴道:“眼睛很漂亮,能勾走你的魂。”
程怀凌只觉倩倩话语里全是醋意,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先前他有意娶妻,她明里暗里做了多次手脚,直到亲事没有着落,她才松了口气。她的心思,自她决定跟随自己的那一刻起便确信无疑,只因他心里始终牵挂着一个人,从未正视过她对自己的感情。这一路风雪同行,他看到了她的真情实意,感动的同时心口有暖流流过,那样绵延不绝。这温暖甜蜜的感觉,让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十分美丽,他竟不忍伤害拒绝。
程怀凌神思在外,倩倩却仍旧为方才的事生气,见他一言不发,愈发确信心中的想法。想着心头一痛,泪水便滚落而下,嘴里发出嘤嘤的哭泣声。
程怀凌被哭声拉回神思,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倩倩只是闷头不说话。进了塔楼,她冷眼看着阿琴为两人生火烧茶,见程怀凌与阿琴谈笑风生,心里泛酸,默默哭泣了一会儿后,又暗自寻思道:“是了,我与他终究不是同类,他喜欢的始终是人类的女子。”
她本费了许多神识,疲倦得很,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黑透,屋子一角仍燃着炭火,却不见程怀凌与阿琴,她不免又气得躲在被子里哭了起来。哭得累了,她听到床头有人唤她,她心里有气,不愿钻出被子见他,只是不应。
程怀凌不解,将汤药搁在一旁,微微叹着气:“倩倩,你这般模样,喝了药才好得快些。”
倩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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