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压低身体，调整重心，虽然身体免不了晃了一晃，但是还好，不至于掉下去。
我回头一看，原来神枪手一直都跟在我的身后，他的右臂看样子已经基本不能再抬高了，藤蔓差不多围着他的小臂转了一圈。他侧身挡在我的身前，举着左手，对地面上的进攻者一通输出，枪声暴起，他射击的动作利落干脆，很快就卸掉我们脚下所见三个人的武器。
我在他身旁，见他站立的时候身形有些微的摇晃，连忙过去拉着他的右手，想扶住他。谁知这一碰下去，神枪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地面栽去。
我拽他不住，无法使劲儿将他稳在高处，又担心他跌落下去会受更重的伤，只好一直不松手，腾出另一只胳膊扒住墙头增加缓冲，最后随他一同落回地面。
神枪手跪在地面上，低着头。
我赶忙蹲到他的对面，想扶他站起来。他扔掉手枪，双手紧紧抓着我，我见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的脸。我不解其意，也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可我觉得此刻他一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我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他，只能用力回握。愿冥冥之中，我们能够彼此理解。
然而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却眼睁睁地发生在我的眼前。神枪手的周身迅速地生长起枝蔓，先能看到植物的茎而后则是嫩叶，这些枝蔓将他的双腿束缚在地面上，神枪手一动不动，他的双手已经失去握力。植物将他的双手捆缚，我伸出手，想要撑起他低垂的头颅。
头颅软弱无力，而我不愿却不得不看到，那枝鲜红色的花朵，在他胸前绽放。
我一点点松开手，颓然地跪坐在地。我仰着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本该死去的那个人应当是我啊，是神枪手替我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枪。我狠狠咽下想要大哭的冲动，只感到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垃圾游戏。垃圾规则。
我听到“嘭”的一声枪响。我眼前的画面刹那间变得猩红一片，而后又恢复正常，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对所见的一切变化不予理会。
我说错了，神枪手的枪法没有那么百发百中，因为地面上的另外三个人中，有一个竟然又捡起掉落的武器，神枪手中弹后射向他手掌的子弹也许是打偏了，不足以让他彻底地失去抓握力。
我此时懒得理他。
我努力想帮助神枪手躺卧下去，不想见到他跪坐在地这么辛苦，然而植物攀附肉身之后已然生根，无论怎么用力尽是徒劳。我拍了拍神枪手的肩膀：好好休息吧，朋友。
神枪手左手中的数字逐渐消散，凝成一道白光，去靠拢它新的主人。
我跟随着白光所奔往的方向，站立起来，转过身去，那个人还维持着刚才朝我开枪的姿势，白光自动吸附于他的手掌中。
我眼中的画面像是出现了频闪一般，每隔几秒就变得猩红，我如同被浸泡在胶片冲洗液一般。我想到了朱雀门中困住我们的那个梦魇，穿着诡异的护士，无法逃离的医院。
眼前的这个人，呆立着不动，左手无力地低垂着，右手拿着枪指着我，身体打颤。他是不是忍不住怀疑自己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背后放冷箭，他没有理由打不死我，为什么我还没有倒下呢，不过，依我看，他的这种担心实在太多余了，他是手握武器的人，而我的手中空无一物。害怕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我向前走了一步，天知道对面的人为什么会因为我这一步而变得那么害怕，他毫不犹豫地对着我的心口按动扳机，怎么，刚才都打中了一颗子弹了，还不觉得满足吗？
接连数声枪响，我偏过身去，悉数躲过。我贴着他的右臂，右手从其右臂下方穿过，猛拽他的手腕，我站在他的身后，迫使他的右臂向后扭转，牵拉着肩关节根本动弹不得。我只恨他有这具虚拟身体当掩护，对□□的痛苦无知无觉，不然的话，我会按照技能系统的教导，让他好好尝一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如果他感到受了伤害的话，没关系，我再慢慢治好他。
他右手失去控制，手枪掉落，我左手顺势接住，拿稳，在他的耳边连开三枪。这么喜欢开枪，那就近距离听个够吧。
我一眼瞥过他的左臂，此刻，我看到我们袖章上的标识是一样的，按照表面所见，我们本是同一阵营的人。不过，无论袖章是黑是白，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仅仅靠这块几根线缝成的布，判定不了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就算我们一开始的出发点是相同的，但是，事到如今，还是选择了不同的路。明明可以一起顺利到达终点的，到头来，我们都被困在这座巨大的迷宫之中。
我向他的腿窝踢了一脚，他顿时身体前倾扑倒在地。我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强制地将他的手掌按压在地面上，我对着他的手背开了三枪。神枪手的数字编号，他不配拥有。
我又抓着他的右手腕，逼着他右手高举，对着他的手掌又是三枪。还有很多人想安安稳稳跑到终点呢，你却这么喜欢毁掉别人的无害念想。和枪支说永别吧，你不配拿着。
曾经，在看到神枪手身上枪口的那一瞬间，我顿生无穷的愤怒，想立即按动一万次扳机，开枪洞穿凶手，让他给神枪手陪葬。我对这样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只感到无与伦比的嫌恶。
但这不是属于我和神枪手的方式，何况，就算把他打成筛子，神枪手也不会复活。
我跟自己说，这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射击游戏而已，我平时几乎不去接触，所以才会反应过激。可是我心里觉得特别郁闷，无法排解。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左手高举，对着天空连开数枪，直到觉得能够宣泄所有愤恨，才停止。
弹药无限这一点是真好，对啊，游戏里资源本可以是无限的，为什么要无视这一点而被人操纵呢。
我听到一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视线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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