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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小说:

梨花深

作者:

桑微

分类:

穿越架空

《梨花深》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凛冽寒风掠过新雪枝头,夹着呜呜咽咽的哀嚎声。

萧清河推门而入,屋内寒意席卷,冷风灌得菀雨梨脖颈一缩,下意识抬起眸子看过去。

只看了一眼,她飞快收回视线。

不知为何,总觉得萧清河的神色比外头的大雪还冷,对视的时候冻得她浑身血液都僵了似的。

不敢再看。

“父亲大人,我想出去玩烟花爆竹。”萧玉宸才五岁,尽管早熟,但小孩天性仍未散去。

萧清河淡淡扫了他一眼,只叮嘱了一句,“外头冷,多穿些。”

便让他去了。

屋内只剩下菀雨梨和他坐着。

萧清河不说话,她反倒心慌得很,浑身都不自在。

默默啃了一会儿皂儿糕后,菀雨梨小声道:“王爷,妾身去陪小王爷一块放烟花吧,人多热闹些。”

她宁愿腆着脸往萧玉宸那儿凑,也不想杵在这里。

萧清河一直这么绷着脸,跟她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似的,多看几眼,夜里定要发梦魇的。

“嗯。”萧清河冷冷应了一声,长指按在英挺的鬓边,神色难辨。

菀雨梨如蒙大赦,往外走得飞快,芙蓉裙边在脚下摇曳出迫不及待的波纹。

“小王爷,妾身来陪你放烟花。”

“谁要你陪!”

“小王爷,你看我放的这个烟花漂亮吗?”

“啊!坏女人!这一只是本王特意留到最后亲手放的!你赔我!你赔我!”

外头的确热闹了起来。

萧清河望向窗牖外,雪地里,一大一小的身影捂着耳朵,满眼都是盛放的烟火,绽成了她们眸底最璀璨的星子。

记忆中,镇北王府的团年夜,从没这样热闹过。

一开始,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除夕团圆夜,他仍紧握着那柄长.枪,随时警惕着北翟来袭。

后来,北翟公主的她,与他和亲,却从来不肯和他一同守岁,总是早早睡下。

她说,庆国人心心念念的新年,是她们北翟人最讨厌的节日,因为这意味着冗重的岁供,若不勒紧裤腰带上贡,他便会挥兵北上,生灵涂炭。

府中依旧冷冷清清。

再后来。

他们有了儿子,她却假死逃走,留他和儿子两人守岁团年。

萧玉宸那时还小,每年除夕都要奶声奶气地问他,“团年不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么!母亲大人去哪里了?”

每回,他总心如刀绞,嗓子眼里像被灌了铅,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菀雨梨玩得兴起的娇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随着风雪送进来。

萧清河恍若隔世,目光飘得有些恍惚,却又一直紧紧追随着她。

-

烟花爆竹都玩了个尽兴。

菀雨梨和萧玉宸重新进屋,小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萧玉宸又气又恼,他一点儿都不想和这个女人玩。

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地偷偷瞄她,为何这个女人有那么多有趣的花样放爆竹,比之前每年他玩的那些都有趣多了。

父子俩都在偷看。

萧清河则更光明正大一些。

他毫不避讳的目光,都快把菀雨梨脸上盯出花儿。

菀雨梨只是奇怪,他到底在看什么?

虽然她生得国色天香,但也不必如此。

也许,他真是太喜欢她这张脸吧。

菀雨梨心中微动,对上他的目光。

又被他眸中深浓情绪灼得垂下眸去,状似认真地拨弄着掌心里几颗五色萁豆。

是了,又像她了。

萧清河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底碎裂的叹息声。

以前她也总这样,假装不经意地避开他的眼神。

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她总归都是抗拒着他。

思及此,萧清河深沉的长眸又黯淡了几分。

他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对,以至于她厌弃至此,抛家弃子,一逃就是四年,杳无音信。

“父亲大人,今年的压岁荷包呢?”萧玉宸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打着哈欠拉住萧清河的袍角。

将他的思绪也拉了回来。

小孩容易犯困,每年守岁到这个时辰,便会找大人讨要了压岁荷包,回屋睡觉。

萧清河从袖袋里取出两个沉甸甸的红色锦袋,纹着吉祥漂亮的团云纹。

隐约露出的口子,能看到里头装着的灿灿晃眼的金瓜子。

菀雨梨原本也跟着犯困打哈欠的,一瞧见这压岁荷包,顿时来了精神。

她想,以前她没失忆的时候,一定很穷,不然为什么一见这些喜人的金瓜子,就五迷三道,双眼放光呢?

萧清河只给了萧玉宸一只压岁荷包。

显而易见,另一只是给自己的。

菀雨梨心跳得更快了,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双眸直勾勾地望着萧清河的手心,眼珠子跟着那红彤彤的压岁荷包转动。

萧玉宸捧着自个儿的压岁荷包,正有些不虞,总觉得父亲手里拿着的另一只荷包份量重些。

再一看菀雨梨的神色,萧玉宸更加气得鼻孔哼哧哼哧。

这个坏女人,她绝对是贪慕王府的荣华富贵,才给父亲当侍妾的!

萧清河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打量着菀雨梨见钱眼开的模样,心情同样颇为复杂。

他记得她以前明明清高自持,视金钱如粪土,他每回给她送的珠玉金银,从未见她正眼瞧过。

只不过失忆了而已,怎么性子如此天差地别呢?

除了这张脸,她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王爷,妾身的压岁荷包……”菀雨梨见萧清河又望着她的脸发呆,舔着唇角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她凑得有些近,碧澄澄的眸子很亮,映着他有些怔忡的神色,挺拔笔直的身姿,还有他手里的那一只压岁荷包。

萧清河却忽然转手将那只荷包塞到了萧玉宸怀里。

长眉微挑,态度冷然,“谁说这荷包是给你的?”

菀雨梨傻了,萧玉宸乐了,嘚瑟地捧着两只压岁荷包朝菀雨梨做了个鬼脸,屁颠颠地跑了。

菀雨梨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一抹红色,感觉自己心都快碎了。

萧清河淡淡瞥她一眼,负手道:“你又不是小孩,要什么压岁荷包。”

以前,他每回给她准备压岁荷包时,她便是这样回他的,虽在笑着,却显得十分冷淡,与他虽是夫妻,近在咫尺,却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

今日虽出于习惯,仍顺手给她准备了。

可望着她额头上那一道淡淡的疤痕,他忽然就不想给她了。

说怨吗?肯定是有的。

说恨吗?却又舍不得。

说爱,早已没了那个勇气。

他只是想问问她,不爱他也就罢了,相敬如宾平平淡淡也能走完这一生。

为何她非要选择最杀人诛心的这一条路,他不知花了多少心血,熬过多少漫漫长夜,听到任何她的蛛丝马迹便不管不顾,跋山涉水去寻。

四年了,他终于找到她,嗓音涩哑难明地叫她回家。

可她却一言不发地撞墙,宁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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