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姑娘!”闻昱直觉这枭鸟有古怪,低声唤住凌芜。
凌芜应声回头,目光所及正是那夜枭振翅而起,她眸光一紧,旋身抬臂间,手中便握紧了那张黑银色的长弓。弓弦紧绷,凌芜指尖一松,便见一道带着火光的羽箭破空而去,正正好击中那只枭鸟。
箭头上赤金色的烈焰倏地将它吞噬,连一声哀鸣都未来得及留下。
火光散尽,闻昱又细细打量了一圈周围才轻声问:“这夜枭,与那人有关?”
凌芜收回目光,微微颔首,“想是从方才便一直藏在暗处,算是他布的眼线。先走吧,明日咱们去趟异人馆。”
闻昱心知方才凌芜那一箭应是还有别的用处,便也不多言,二人遂领着萎靡不振的许庭之去昭京府。
同一时刻,皇都宫城里一处废弃的幽静宫殿里,黑袍人闷哼一声,以手背拭去唇上刺眼的鲜血。他抬起苍白的手,敛眸看着掌心处泛着微光的灼伤,唇角慢慢勾起,未拭尽的残血衬得他此刻的面容愈发妖异。
“流火藤,赤羽箭......好啊,”黑袍人眸光阴鸷,“想不到,你就是陵光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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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铖连着熬了几个大夜,这晚总算是撑不住了,才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正迷迷糊糊间,却被府衙里的校尉推醒。
“大人,起来审案啦。”
审案?
卫铖猛的惊醒,诧异的看着那校尉,又看看窗外的一片墨色,“又出事了?”
“不是,是白日里来过的那两位,说是带回了命案的凶手。”
“当真?”卫铖瞪大眼,此刻睡意全无。
“是真的,这会儿人已在公堂候着了。”
三更早已过,昭京府的公堂上却是亮着灯烛。
卫铖为官多年,却还是头一次半夜升堂。他有些恍惚的看着堂下的几人,良久才说:“闻大人,本官......从未审过这样的犯人。”
方才,他可是亲眼瞧见闻昱拧开了一个晶莹雅致的琉璃瓶,然后......然后堂下便多出了一男一女。
男子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容貌妖异了些;但那女子看着却有些瘆人,面色青白,身形飘荡,脖子上还有道恐怖的瘀痕。
卫铖狠狠揉了几下眼睛,才确信自己确实不是在做什么怪梦。可是,闻昱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昭京近来的几起命案都是这一妖一鬼所为。
“卫大人,虽则崔婠婠是凶嫌之一,但她也曾是苦主,此番带她前来除却陈述案情,也是为请卫大人为其做主。”闻昱淡声道。
“是与......许庭之有关?”卫铖注意到跪在地上瑟缩着的人。
“哦...许庭之是另桩案子的,只是苦主早已不在了。”凌芜漫不经心的说着,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指尖。
“是我,是我与岳父大人故意设计,但我不知真的会害了玉晴性命......”
卫铖并未注意到凌芜的动作,只是听到许庭之跪在那儿抖抖索索的将他与尚书令当年所行之事吐了个干净,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从惊疑转成愤怒。
卫铖此人,是近几年才上任昭京府的,他家世不低,但性子甚是刚正,是以这烫手山芋般的官职,交给他反而最是合适。这也是闻昱确信,他绝不会任由当年之事被粉饰遮掩的原因。
果然,卫铖当即便下令将许庭之下狱,并着人去将尚书令押回来。
闻昱望向崔婠婠,“崔姑娘,关于当年的事,你也一并说与卫大人吧。”
......
“两位放心,这两桩案子本官一定秉公处理。”卫铖肃声道,复又迟疑着说:“只是......这京中命案的凶手,本官却不知要如何处置......”
“卫大人无须忧心,他二位自有去处。”闻昱有意用身形挡住凌芜,“只是这结案陈书就有劳卫大人费心了。”
卫铖忙不迭的点头:“自当尽力......”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凌芜轻轻扬了下手,堂中便倏地燃起赤焰,将那一妖一鬼烧为了轻烟。
卫铖与那些衙卫被眼前的大火惊得瞠目结舌,“闻大人...这......这火......”
“卫大人安心,这火不过须臾便会消散。如今凶犯既已伏诛,还望卫大人谨记方才答应之事,我们就先告辞了。”闻昱说完,便同凌芜一道转身离开。
留下身后的昭京府一众官差瞪大了眼对着光洁如旧,连丝火星子都没有的公堂。
“云栖宫,果真是非同一般。”良久,卫铖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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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昭京府衙出来,天还未亮。街上不似白日里那般热闹喧嚣,空荡荡的,能清楚听见二人的脚步声。
“闻昱,”凌芜目光看着长街尽头,“梦妖说困住你的梦境源于你内心的恐惧,这恐惧,和我有关是么?”她柔声道,“我不会追问那个虚构的梦境,但你要记住,凡人的生死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在任何时候我都希望你爱惜自己的命。”
闻昱阖了阖双目,面上掠过一丝极轻微的痛苦之色,俄顷才缓缓睁开眼,眸光轻柔的凝视身旁的人道:“凌芜,我知你心中有必须要做的事,想来应是很危险。但是,在这凡尘之中,你也绝不是孑然一身。”
凌芜闻言,脑子里倏地划过梁观山与她说过的话。她脚下一停,转身瞧着闻昱,这人看着清冷,实则极重情意。两人自相识至今,一路也经历了不少,如今与黑衣人交手在即,只怕小神官心中很是担忧不安。
说起来,凌芜虽历经了不少岁月,但是,小神官却是上天入地头一个担心她的人。
这番滋味于凌芜而言,很陌生,但又让她心里莫名有丝甜意。
她就这么眉眼带笑的瞧着闻昱,也不说话。倒叫闻昱有些顶不住了,他小声清了清嗓子,磕磕巴巴的问:“我,说错话了?”
“没有,只是我突然觉得你就这么叫我名字挺好的。”凌芜笑笑,重新迈开步子,“以后,就别老学究似的凌姑娘长,凌姑娘短了。”
闻昱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他轻轻吁一口气,两三步追上前面的红衣姑娘。
夜空中的阴云不知何时悄悄散了去,轻薄的月光将二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拉的极长,乍一眼看去,竟似有些依偎相靠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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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时辰尚早,再说了,也没有天都没亮便去皇宫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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