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轻生的想法呢?
周成砚已经记不清了。
自出生到有记忆开始,周成砚就活在无数枷锁中,爷爷告诉他,他是周家的长子,未来周家的事业都会压在他身上。
他必须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只是合格都不可以。
学生时代,如果没有各方面成为第一,寒冬腊月的天,周成砚就会跪在雪地中,把失误的地方抄上百遍,直到全身冻僵,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别人要十六年才能走完的学生时光,周成砚将之压缩到极限,只用了十一年不到。
人来人往里,周成砚总是独自缄默。
因为他走过的地方没有人敢靠近,畏惧、敬佩、鄙视……所有错综复杂的视线最后将周成砚推向周氏总裁的位置。
他牢记长辈的话——没有资格成为普通人,更不配停下来休息,毕竟从出生起就承载了太多人的生活与期待,注定的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
讽刺的是,周成砚没有任何能交心的朋友,他真正成为了以利益价值衡量一段关系的绝对理智理性之人,精密到像一台永不失误的仪器。
曾经与他合作长达六七年的供应商过来祈求不要被换掉,“成砚啊,算我求你了,我老婆她快生了,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看在我们这么多年老朋友的情分上,你就帮老哥这一次吧,而且我们如果失去了众星的合作,公司会迅速崩溃,你让那些工人那儿来的钱回去过年啊......”
时代在更迭,守旧不愿作出改变的东西注定被淘汰。
周成砚秉承着这种原则,毫不犹豫切断了多年的供应链,选择了更低廉品质却一样的商贩——即使曾经的供应商是他亲自挑选的,酒局饭局上的“朋友”,合作长达多年。
周成砚不为所动,淡声道:“生意场上没有朋友,众星只是顺势而为。”
供应商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那么多年的情谊竟会得到一个如此冷漠的答案。
临走时,王志双目发红大骂诅咒他:“周成砚!周成砚!!你会遭报应的!!”
其他人更是憎恨他的冷血,诅咒周成砚不得好死。
后来,那家公司失去众星这个最大的买主,不到几个月便宣布了破产。
而周成砚,是在工作时听到了曾经的那位“朋友”的消息——
“啧啧啧,听说王志的老婆带着孩子改嫁了,他就跳楼了,现场特别惨。”
“什么?之前那个和我们采购有合作的王老板吗?”
“就是他啊,真是可怜,好端端的一个公司破产不说,自己人也没了。”
“要我说,咱们ceo确实太冷血了,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吧,就为了那百分之零点几的价格就把人家淘汰了,据说大批工人从年头干到尾一分钱都没拿到......”
跳楼了。
周成砚听到这个三个字时,正在签一份“供应商推荐”的担保材料,而担保的,正是王志的公司。
他黑沉冷静的眼眸中闪过迷惘,仿佛一台冷漠理智运转了二十多年的仪器,突然生锈失灵了。
那时候,王志逢年过节就会带上妻子来拜年,他和妻子是初恋,女人脸上总是带着腼腆的微笑。两人甜蜜幸福,唯一的烦恼是一直没有孩子。
那张老实本分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即使王志比他大很多岁,周成砚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后来很多瞬间,包括将目光像王志的张全带入众星的大门,周成砚都会想起春节时,王志带着礼品来他空荡荡的房子拜年的时候。
或许他的确是一个冷血的人,没有良心,以至于多年后王志说的报应得到灵验。
他从所谓的天之骄子变成了众人嫌恶的存在。
变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残疾。
甚至还变成了一个敏感多疑、懦弱自卑的胆小鬼,事到如今再也承受不住痛苦,只能靠死亡获得解脱。
他就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他根不配拥有盛绵这样美好的人,可是......
盛绵依旧弯着腰,正笑眼弯弯地把脸凑过来。周成砚回过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
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说的,他前半生遭了太多孽,所以才会落得现在这样狼狈不堪的下场?
周成砚发现自己依旧是卑劣的,因为他忽然想——如果盛绵能接受现在这样残废的他就好了。
他活下去,盛绵会接受吗?
张了张嘴,周成砚想试探性问,可面对盛绵干净清澈的眼睛,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咦?”盛绵注意到毯子下露出来的文件,指了指,“周先生,这是什么东西?”
周成砚迅速将协议遮住,垂眸道:“没什么。”
“好吧,那周先生你累了吗?”
“......不累。”
“那困了吗?”
“嗯。”
“那我们现在洞房吧。”
闻言,周成砚猛地抬起头,可能因为有些用力,眉间极力遮掩的伤疤露了出来,耳根上的红晕一点一点冒出:“你......说什么?”
盛绵认真说:“新婚之夜自然要洞房的。”他看的话本子都那么写。
等了片刻,见周成砚毫无反应,盛绵像耷拉下去的喇叭花,轻声问:“周先生,难道你不想和我洞房吗?”
在天山上,盛绵偷鸡摸狗斗蛐蛐,还屡次逃脱惩罚,不仅是天生长了一张无辜的脸,还跟他一旦软下声音,用那双潋滟的杏眼可怜兮兮看人时,任谁都会心软。
周成砚已经全然六神无主。
连呼吸都感觉在微微发烫,耳根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脖子,攥紧遗产协议的手在发颤,用尽最后的理智才勉强冷静下来。
“我让陈姨给你安排了房间。”
陈姨?
盛绵想起来了,刚到那个房间门口时确实碰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提起这个他还有点心虚。
站在门口的妇女一身雍容华贵,看见盛绵的第一眼便厌恶道:“一个男人,不能传宗接代续香火,也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只想着吃软饭,还霸占主卧。以为勾到我们成砚日后就能荣华富贵了么?我告诉你,你做梦......”
陈翠正想着给盛绵一个下马威,结果眼前的人愣了愣,随后煞有其事问:“软饭?这种饭好吃吗?请问何处有卖?”
陈翠:“......”
最后陈翠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常伯沉着脸把人带走了。
盛绵理解不了她为什么生气,但总而言之,是把人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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