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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三千块

小说:

九十年代随夫进城

作者:

冬十四月

分类:

现代言情

“你哥他昨天去镇上王疤子那耍牌,一晚上输掉三千多,自己带去的一千多输完了,还倒欠王疤子他弟两千块,加上他这一年陆陆续续欠的,一共三千块。”

张嬢嬢犹豫了下,告诉顾若。

“王疤子他弟说,他先前欠着债没销,本来不肯借的,你哥却说,不管能不能赢,今天一早他准时还钱,输了他回家拿,结果早上他钱输光了,还闹事,打伤赌场好几个人跑了......”

“他们带着人上了你家,你哥不在,闹了好一阵,那群人不好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听说还会来,你当心些。”

顾何友一晚上输了三千多,带去的一千多输完了。

顾若脑袋轰的一下,想起什么,她脸白下来,拔腿就往家跑。

顾家的房子是顾若她爸当初转业回来建的,没和她小叔家一个院子,独立出来造的一栋青砖瓦房,独门独户,后面一片幽翠竹林,为了安全,还造了院墙,安了院门。

小青砖的院墙,种着四季青爬藤,老式古朴的木门,为了耐用美观,顾良山当初给门刷了红漆还抹过一层桐油,门上两个铜制门环,顶上是青瓦铺成的屋檐,门前两个刻雕石墩,盘山村村民大都围院造房,共用院坝,早年盘山村砖瓦房不多的时候,似顾家这样的属于村里独一份。

顾若一直觉得他们家的房子虽然比不上如今村子里有人造的小两层楼,却是古朴漂亮的。

但今日,这样的漂亮不见了,红漆木门歪歪斜在两侧,被外力破坏的合页断裂出木刺木屑,门上几个大脚印落下的地方裂纹斑驳,门口一个大红塑胶桶破裂在地上,边上各处乱溅着粗碗碎瓷片鸡血,和被踹飞的簸箕鸡毛鸭毛。

院子里,前几天收拾好的柴火垛倒塌了,满地的干稻草碎木头,屋檐下晾晒的几块儿腊肉扯也扯扔在地上,连晾衣架都没能幸免,歪了条腿斜倒在墙上,晾衣绳上的衣裳破不一样散在墙角,草垛上。

门槛石头上赖桂枝瘫坐在那儿,捂着脸哭:“三千块钱,怎么会欠下三千块,这拿什么还!”

边上顾良山佝偻着身体捡着地上几块残留下来的的腊肉,他没吭声,但一双老翳的眼通红。

顾若扫一眼院子,心里更沉,她摔下背上的背篓便冲进堂屋,拐进了左边第二间她的房间。

没了。

五百三十三块五毛八,她读书的钱,没了,不见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黑云聚拢,只有一扇小窗的屋子乌麻麻一片,顾若蹲在床头装书的大木箱边,把里面的书翻了一遍又一遍,抖了一遍又一遍,却连一张分票都没找到,心里强烈的不安落成现实,她攥紧手上的书页,起身又冲了出去。

“顾何友人呢?”

顾若跑到门口,声音愤愤,赖桂枝还在哭念着三千块怎么还,顾良山刚把几小块腊肉捡起来,把顾若扔地上的背篓送进厨房出来,听到这声,他脚步顿住,“怎么了?”

“他偷了我的钱!五百多,全没了!”顾若咬着牙一声。

“他把你的也拿走了?”

赖桂枝一愣后扭过头,紧接着她捂住脸哭得更大声:“老天爷!怎么办,这要怎么弄!”

“卖猪钱也被拿走了,现在这家是一分钱也没有了啊!”

顾良山好半天没动,他猜到了,从女儿回来冲进屋子再那么快出来,还满脸愤怒,他就猜到了。

顾何友在铁路上做货车搬运工作,一个月一百来块工资,他昨晚却带了一千多去赌,就算加上家里刚卖的那两条大肥猪的钱也不够,只能是他把他妹妹读书的钱也拿了。

顾良山看向女儿,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握紧手,转身去了院子里捡被踢得满院都是的干柴。

顾若看着,心里烧着的那团火蹭蹭往上冒,又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闷得她透不过气。

五百三十三块五毛八,她辛苦挣了大半年。

她高中毕业,却没有城市户口,这两年国营单位效益又差,她在镇上县城都没找到工作。

为了挣钱,她夏天跟着收粮队的去割稻,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手上都是稻草叶子割出来的口子,脸被晒得脱皮,天冷了,收粮队散了,她起得更早了,凌晨四点就起来,挑着快一百斤的菜走一个小时路去镇上卖,从秋天卖到冬天,从满手的菜浆到满手冻疮,她挣得很辛苦,就这么被一个强盗小偷给偷走了。

凭什么!凭什么!

“说话啊!”

“为什么不吱声?”

“顾何友那个畜生,该死在外面的,他凭什么拿我的钱?”

“我早说了,他继续赌下去会出事,你们呢,回回替他还赌债擦屁股,让他不知道深浅赌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收不住!”

“我考上市一中要读书你们没钱,考试二十五块住宿费拿不出来,给顾何友还赌债你们就有钱........”

顾若越骂越气,恨不得拿把刀砍人,她抬手擦把脸,恨声:

“他最好是别回来,不然我砍死他!”

“个背时丫头,你要砍死谁,那是你哥!”

顾若说完扭身回了屋,赖桂枝站起来骂道,她最在意儿子,哪怕知道顾何友这回捅了大娄子,她也下意识护着。

院子里,顾良山忽然紧捂住嘴躬着身子剧烈咳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哪怕刻意压抑过也响声轰轰,像破损的老风箱,赖桂枝皱起了眉毛,脸上不耐烦:

“你怎么又咳了?又吃烟了?”

“就该把你那些破烟扔灶火里全烧了。”

“儿子欠下三千块,人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你赶紧出去找找,这大过年的,天又冷,他在外面.......”

赖桂枝念叨完丈夫,又开始担心起儿子,还没等顾良山缓过来,便催他出去找人。

“找什么找?”

“他胆子大得都能借几千块,还能打人,需要你担心!”

顾良山咳完一阵,缓过来些了,他压着眉心的怒道,随即看一眼女儿房间方向,弯身下去继续捡地上的柴火了。

“不担心?不担心要被那群人找到怎么办?”

“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老了要靠他的!”

赖桂枝看顾良山不打算出去找人,急得和顾良山吵起来。

“我告诉你,顾良山,儿子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种,你顾家的根,他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拼命你信不信?”

两个人在院子里吵起来,屋子里,顾若嘲讽的冷笑了声。

儿子,儿子,该死的龟儿子。

早点死了才好!

——

闹了这一出,一家人不可能再若无其事的团年,晚上的饭菜也没法再丰盛。

上午赌场那群人上门来抓人,在院子里摔摔打打,还把家里杀好的鸡鸭鱼拿走了,腊肉只留下几刀小的全是肥肉骨头的。

顾良山拿那几小块儿腊肉做了个刀头供祖先,再炖了个萝卜汤,炒了个小炒腊肉做年夜饭。

顾若没出去吃,顾良山端着饭菜到她房门口敲门,她没应也没去开门。

第二天大年初一,一大早赖桂枝就喊着顾良山一起回娘家了,除了拜年,还为借钱。

王疤子的赌场是镇上唯一一个怎么举报都举报不掉的赌场,没有人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谁,但这些年,但凡欠他们两兄弟赌债不还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是无缘无故发生意外断了手脚,就是家里房子被烧了。

顾何友欠下三千块,还打伤了赌场的人,要是不早点还钱,被王疤子的人找到,他的下场可以想见。

赖桂枝哪敢拿儿子赌,着急忙慌的要各处去抓钱,顾良山做好早饭去喊顾若出来吃饭,她都不耐烦的摔碗拍筷子,让他别浪费功夫,赶紧收拾了出门。

顾若冷眼看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匆匆出门没理会,她三个舅舅,大舅懒汉一个,生的两个儿子也懒做一窝,成天在家躺着什么事都不干,家里的地全靠大舅妈两个嫂子照料,管一家子的吃喝生计都成问题,不问他们家借钱都不错了。

二舅倒是勤快人,还特别机灵会谋划,当初她爸转业到粮站因为没文化被人算计犯下错,工作干不下去了,他倒是聪明抓住机会,上窜下跳哄得赖桂芝逼着她爸把工作让给了他,之后又花钱给二舅妈弄了份粮油站临时工工作,一家人吃起正儿八经的商品粮。

只是两口子都是得到好处不认人的人,平时话说得好听,真找上他们帮忙,毛都见不着一根。

至于三舅三舅妈,他们是队上有名的超生游击队。

她八个表姐妹,两个被送出去,一个没活下来,剩下的五个,大表姐因为是老大,小学读到二年级认识钱以后就没让读了,在家帮忙干活照顾孩子,到二十四岁的年纪被嫁给偏远村里一个快四十的单身汉。

二表姐三表姐让读到四年级,却在十六岁就被嫁了出去,四表妹,五表妹一个十五,一个十三,如今也没读书了,在家带他们爹妈快五十高龄生下的唯一儿子赖光宗。

到处东躲西藏生孩子,这么些年能吃饱饭都全靠问几个出家女儿拿钱,能有钱借出来才是见了鬼。

不止舅家借不到钱,顾家这边也很难借到。

顾家一共三兄弟三姊妹,她爸顾良山排老二,十四岁就出去当兵的关系,他和家里的兄弟姊妹都不算亲厚。

转业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她奶奶疼爱大孙子小儿子,想要他手里那份粮站的工作给大伯家大堂哥,还想他出钱给高中毕业的小叔买份工作,她爸不愿意,把积蓄拿来修了新房,娶了比他小十二岁的赖桂枝。

为了这事,老太太临到死都在骂她爸不孝顺,这些年,他们家和大伯小叔家都很少来往,几个姑姑因为更亲近大哥小弟,也不怎么和他们家来往。

借钱的事之前他们家不是没去借过,但都空手回来,还不如邻里之间的搭手。

何况救急不救穷,像顾何友这样的赌债,谁沾谁倒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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