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似乎比白天小了点,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的鸣叫,篝火噼啪燃着,那只野兔很快被吃完。
“那只鹿可精了,一箭没射中,眨眼便跑得无影无踪,可惜了的。”小满心有不甘地絮叨着下午差点被他射中的鹿,“不然今晚咱们吃的可是烤鹿肉,剩下的肉可绑在车顶上带着上路,可以吃上好几日。”
白鸢忽然问:“可是一只白色的鹿?”
小满摇头,“是一只褐色的梅花鹿,世上还有白色的鹿?我可没见过。”
季夜嗤了一声,“当然有啊,我就见过。”
白鸢和小满异口同声问在哪?
季夜正想开口,忽然想起云宫的消息还没打探出来,一时不知该不该说,于是看向周砚。
周砚默了默,接口道:“在镐京的云宫,有好几只。”
白鸢又问周砚,“云宫是什么地方?皇宫吗?”
周砚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打量白鸢,她有一双明净的眸子,就像云宫里那些白色的灵鹿,干净纯粹。他直视着她的眸子,“云宫在镐京城外的梵音山,是国师住的地方。国师座下有许多徒众,在云宫里修炼各种本领,这些弟子都听命于国师,而国师又听命于天子,现任国师名叫苏止。”
“苏止……就是让你身中奇毒的人?”
周砚不语,默默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可惜没有,她只是皱了皱眉,目光便转到他腰间的萧上。
“你之前吹萧了?”周砚说是,她又道:“那首曲子,你再吹一遍可以吗?”
周砚有点意外,“有何不可。”
他把萧解下,刚凑到唇边,白鸢又道:“慢着,你吹萧的时候,会不会把毒虫招来?”
周砚微怔,随即笑着道:“这么晚了,它们都睡了。”
银月如勾,箫声在林中回旋而起,清清泠泠的,和着寒风细雪,霎时有种月冷萧寒愁肠千转的意韵。白鸢微侧着头,听得很认真。她有时觉得这箫声有点熟悉,可是再细听时,那熟悉的感觉又消失,难以捕捉。
一曲终了,周砚刚想把萧收回,便听白鸢道:“再来一遍。”
周砚见她黛眉微微蹙着,神色认真,便又吹了……两遍。到第三遍结束时,他抢在白鸢开口前说道:“要是再来第四遍,毒虫可要被吵醒了啊。”
许是赶路劳累,许是听着箫声好入眠,季夜和小满已然枕在兽皮上睡着了。
白鸢扁扁嘴,别过脸两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向跳跃的篝火,“你若是累了便睡吧,我守夜。”
周砚往火堆舔了些枯枝,“那怎么成,我堂堂七尺男儿,可不能让一个姑娘家替我守夜。”
“可你有病啊。”白鸢说得理所当然,“我替你把过脉的,那晚你看着病怏怏的,就快要死的样子。”
说起那晚把脉的事,周砚耳根一热,觉得有必要替自己澄清一下,“其实我除了中毒,身子并无其他大碍。那晚我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我中的毒每逢十五都会发作一次,之后数日,我的身体都会极虚弱,要过好几日才会恢复正常。”这也是这几日他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原故,他把手腕递到她面前,“不信,你再试试。”
待她的手指轻轻搭到他脉搏上时,他忽然后悔了,那手指冰冰凉凉的,但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却仿佛变成灼热的炭,灼得他的胸膛又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他忙将手挪开,“算了,今日才感觉好些,脉象可能未必准。”
却见白鸢神色一凛,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附近有人。”
周砚暗吃一惊,飞快扒了些雪将篝火扑灭,并将季夜和小满拍醒。季夜和小满揉着眼睛问他何事,周砚低声吩咐他们别出声,再回头一望,白鸢已不知去向。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白鸢回来,周砚有点按捺不住了,提剑打算去找人。小满眼尖,低声说有人来了。果然,随着雪沫从树干上簌簌落下,两条也黑影随之而来。
“老妖婆的手下倒是有两下子,这么快就找来了。不过……怎么只有两人?”周砚冷笑,这也太小看他了。
季夜和小满也各自提剑在手,本以为一碰面就有一场硬仗的,没想到那两名黑衣人只是咦了一声,完了还朝三人拱拱手,“一场误会,打扰了。”
如今的杀手都如此谦逊有礼了?周砚和季夜一时怔住。
两名黑衣人正想离开,才一转身,只听咻的一声,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喉咙被利器割破,瞬间倒下了。另一名黑衣人顿时头皮一麻,出手的人武功显然比他们高出许多,否则他们不可能连对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
他心道这下完了,他的手甚至已僵硬,连刀也抬不起来。但下一刻,并没有他预想的脖子一凉,一年轻女子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也是菩提阁的?”
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女子的身影从黑暗中现身,“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给你一条活路。”
杀手既没点头,也没说不。菩提阁规矩深严,没完成任务的杀手,即便回去了也是一个死。
但白鸢并不知道这一点,拎起手中的一埕酒问道:“这是什么酒?在哪买的?”
杀手:……
周砚和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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