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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第 75 章

小说:

春色入关来

作者:

柳橙吱

分类:

现代言情

“父亲怎么还当真对你下手啊。”

流萤和雾柳一左一右推开门,封眠搀扶着百里浔舟,踩着屋内流泻而出的灯光走了进去。

她还是头次看见百里浔舟伤成这个样子,大婚那日他刚击退伏兵回来,身上的刀伤狰狞渗血,半点异常都没露出来。现下却虚弱得路都走不稳了。

王爷还是亲爹呢,下手可真是狠。

窗前花梨木美人榻上,新换了一只暗绣兰草纹样的雨过天青色软缎垫子。百里浔舟将半个身子都倚在封眠身上,由她搀着自己在上面坐下。

熟悉的场景,让百里浔舟想起上一次在这张美人榻上,封眠悉心为他上药的画面。他忽觉喉间干涩,喉结上下微动,但转瞬又想起当时自己在这张榻上说了什么,黑下脸去。

人永远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他简直想不通大婚之夜的自己怎么就要与封眠说,她可以效仿永宁长公主养面首。

脑壳发昏了不成?

身后,封眠未曾察觉他跌宕的心绪,正想拨开衣领瞧一瞧伤势。

削聪般的手指眼见便要触到玄色衣领,忽然顿住,指尖蜷了回去。

“我去喊山衣来替你上药。”

这怎么行!百里浔舟回身,急急一抬臂,慌乱中揽住了封眠的腰身。

修长五指贴在她纤薄的腰线之上,掌心的热度隔着轻薄的衣衫烫得封眠微微一颤,迈不开步子。

百里浔舟尚无所觉,满心皆是要说些什么才好不暴露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将她留下来。

他坐在美人榻上,微微倾着身子,就像是趴进了封眠怀里一般,极近地贴着她的腰身仰首,黑白分明的眼底盛着恳切的光。

“让山衣看见我被父亲打成这样,也太丢脸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从未说过这样示弱的,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话,耳后一点点烧了起来。

百里浔舟暗自庆幸,屋内燃着许多烛火,若被问起来耳根怎么红了,便能说是烛光映的。

周遭灯烛从四面八方落下流流光彩,在两人身上映下明灭的影。

封眠垂首,看见百里浔舟漆黑的眼瞳中泛着潮湿的光。

她心颤得一塌糊涂,贝齿微微咬着唇内侧的软肉,点了点头,才想起来去推箍在腰间的手,“你……先放开,我去拿金疮药。”

细白的手指搭在少年比她要大上一圈手掌之上,指尖触碰到凸起的指骨,冷白的指尖与有着微弱肤色差的手背交错搭叠,对比强烈。

两只手的指尖同时轻颤了一下,略大些的手掌飞快地缩了回去,手背轻轻蹭过素白的指尖。

百里浔舟缩回手,乖乖端坐在美人榻上,视线追随着去梳妆台上取金疮药的封眠。待她取了药走回来,他才背过身去。

修长的指利落地解开了腰间的革带,要褪下外袍时,却不动了,带着沉沉的叹息道:“胳膊好痛,抬不起来了。”

他微微侧了侧首,也不敢去瞧封眠,长睫抖了抖,顶着红透的耳朵,轻软道:“再帮我一下吧。”

砰,砰。

在忐忑等待的两道缓慢的心跳声之中,素白指尖终是再次触上了玄色衣领,轻轻将外袍脱下,再向前探手到腰间,去解中衣的系带。

倾身时,封眠呼出的气息轻洒在百里浔舟颈侧,微热的温度让他的脖颈迅速烧红了起来。

封眠一层层剥下他的衣衫,看见他自肩至脖颈处一片白里透红,还未及疑惑,便看见肩背往下被剑鞘砸出的於痕,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窄腰之上。

她没忍住惊呼:“父亲下手也太狠了!”

“我可是从肩到腰都照顾到了,只差没将他的臀一块打了。”

铜镜中映出王妃与定北王的身影,定北王一面为王妃卸钗环,一面语气得意邀功。

“你打儿子打得还挺开心?”

向来惯于自己作对的儿子送上门来主动求着要挨打,定北王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但嘴上可不好这么承认,狡辩道,“这不是要全力配合他的苦肉计吗?叫咱们的儿媳一见便为他心疼,一心疼,感情不就好起来了吗。”

王妃无奈摇头,“那便希望阿琢这苦肉计没白挨吧。”

灯烛错落摇曳,沾着药膏的手指轻缓地划过白净皮肤上的於痕,痒得百里浔舟肩头一缩,又被封眠以掌心拍了下肩。

“别动。”

百里浔舟立时便不动了,无声地轻轻吐着气,肩背肌肉依然紧张地绷紧。

於痕向下没入后腰,封眠轻轻抵着他的脊骨一推,轻声命令道:“趴下。”

百里浔舟顺从地向前趴靠在引枕上,便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裤腰向下拉,惊得他险些弹坐而起。

他蹬着腿,捂着后腰,半转过身来,像一只受惊的狼犬炸了毛,圆睁着一双原本锐意十足的眼,显出几分无辜懵然,期期艾艾说不出话:“你、你……”

脱他裤子干什么?

封眠被他吓了一跳,手还悬在他腰的位置上,张嘴打了个磕绊:“有、有伤……”

百里浔舟心下狂跳,面上通红,暗暗埋怨父亲打的不是地方,怎么能,怎么能……

他是存了些使用苦肉计顺带展露一下美人计的小心思,可怎么能,怎么能……

两人都垂着眼,一时谁也没敢看谁,空气渐渐粘稠得像是被倒了一锅糖浆一般。

笃笃,房门突地被敲响,接着传来轻衣一板一眼的声音:“世子殿下,有军情上报。”

裹着屋子的透明气泡被戳破,粘稠的糖浆汩汩流走了。

屋内的两人回过神来,百里浔舟提着裤腰站起来,耳后热气未消,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实在是大惊小怪,丢脸至极。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不过夫妻之间脱一下裤子上一下药,做什么跟被揪住了尾巴似的?

明日,明日定要去父亲书房中将他藏起来的禁书翻出来研读!

百里浔舟兀自平复好心中山呼海啸的情绪,不舍道:“那我先出去一趟。”

“嗯,嗯,药也上得差不多了。”封眠胡乱地点头,将金疮药搁到榻上,正准备帮百里浔舟穿衣,就见方才还说胳膊抬不起来的人已经迅速穿好了中衣,指尖正灵巧地将系带打结。

“你胳膊没事了?”

百里浔舟动作一僵,缓缓地落下双手,露出意外的神色,无辜地看向封眠,“就好了一下,现在又不好了。”

“……”

看来这胳膊的好坏,全在他一句话之间。

封眠未戳穿他,上前替他穿上外裳,束好革带,两手勒着革带一扣,才意识到他的腰有多劲瘦有力。

指尖痒痒的,有些想摸一下。

封眠忍住,正要抽手离开,百里浔舟骨节分明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几乎将她的手包在了掌心。

他温声报备道:“你早些休息,待会儿若是忙得太晚,我就直接宿在营中了,明日再回来。”

封眠点了点头,百里浔舟才依依不舍地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叮嘱:“你今日没怎么吃东西,待会儿让人送一碗热羹来,暖一暖胃再睡,可好?”

“好。”

百里浔舟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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