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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 70 章

小说:

春色入关来

作者:

柳橙吱

分类:

现代言情

远远望见路障处燃起的火把时,百里浔舟心头没来由地窜起一阵躁郁。灼灼火光晃动在如深渊一般的黑夜中,似是数道野兽的眸,散发着危险的不详气息。

“驾!”

他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奔出,四蹄几乎踏出残影,在月色下直朝着那片火光疾驰而去。

行到近前,百里浔舟勒马急停,凌空一跃,翻身下马,目光在清点物资的人群中一扫而过,并未瞧见封眠的身影。

封眠并非每次都会来,但这次百里浔舟的心口却突突狂跳,想见她的念头在脑袋里乱窜,几乎按捺不住。

不行,她这几日已经很忙很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百里浔舟在心里这般劝自己,强行将脑海中左突右撞的念头压了回去,看似平静地询问守卫:“郡主这几日如何?”

守卫的视线慌张移挪了一瞬,打了个磕绊,“挺、挺好的。郡主每日都早早歇下了,准时用一日三餐,预防的汤药也都在喝……”

百里浔舟双眸微眯,目光锐利如刃,“你再说一遍,郡主如何?”

“郡主……”守卫心都在抖,身为疾羽营士卒,却要对世子殿下撒谎,对他当真是莫大的考验。可殿下将他们调给郡主的时候便说了,必须事事听郡主的吩咐,他又不敢违逆郡主,只能硬着头皮,心虚道,“……挺好的。”

“让开。”

冷冷的两个字掷地有声,惊得守卫脊背僵直,“什么?”

“让开,我要进去。”百里浔舟刑讯过不知多少人,岂看不出这拙劣的隐瞒?

守卫说谎,便说明封眠必然是出事了,却命众人瞒着他,那极有可能是……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心口一阵痉挛的痛楚,听说严重些的病患“朝发夕死,夕发朝亡”,封眠的身子骨那般弱……

若是……

不,不会。吉人自有天相,她定会无恙。百里浔舟此刻无比希望那无稽的命理之说是真的,他是她的“解厄星”,他还没死呢,她怎么会有事?!

两名守卫慌得挡在木障前,“不行,郡主殿下说了,谁都不能过去!”

不知她安危与否,他如何还能再在这安稳地待得下去?

百里浔舟懒怠与他们多言,掏出自己的令牌丢给身后的山衣,“将令牌带去交予姚知远。”

他若出事,疾羽营万事便暂且听姚知远调令。

山衣惊慌:“殿下!你不能进去啊!”

“此事万不可让母亲知晓。”

百里浔舟最后叮嘱一句,径自翻身上马,轻扯缰绳退开数步。

就在守卫以为他放弃了的时候,却见战马忽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伴着一声呼哨,助跑两步,竟纵身飞跃过木障,稳稳落于内侧,接着片刻不停地疾驰离开。

扬起的尘扑了守卫们一脸。

众人两眼茫然,面面相觑,他们竟妄想能拦得住世子殿下?殿下甚至无需搬出军命相压,便径直闯进去了。

这时又一道马蹄声响起,落后十几丈远的成立虚终于筋疲力尽地赶了上来,他下马时双腿虚软,险些便要摔倒,牵着缰绳才站住了,左右张望一圈,虚弱问道:“世子殿下呢?郡主殿下呢?”

守卫往百里浔舟消失的方向指了一指。

成立虚呼吸一滞,来的时候也没说是深入虎穴去见郡主啊!

他讪讪地挪了两步,不知要不要跟上,“那我……”

守卫登时来了精神,拦不住世子,难道还拦不住面前这人吗?

“郡主有令,任何人不许通行!”

成立虚大喜过望,十分乖巧道:“哎,好嘞,我不进去。我……我先回驿站吧我。”

云中郡的驿站,怎么也要比他脚下正站着的地方安全啊!

“军师救命——”山衣捧着烫手的令牌跌跌撞撞跑到姚知远面前,险些一个踉跄给他跪下。

姚知远随手一扶,还有心思玩笑:“年节未至,不必行此大礼。”

山衣泪汪汪地抬眼,“我还能活到年节吗?”

姚知远这才看清他手里捧着百里浔舟的令牌,差点跳起来,“殿下又做什么了?”

怎么改整出这种托孤的架势?令牌都解了!

山衣如此这般的将事情说了,哭丧着脸说:“这么大的事,若是被王爷和王妃发现了,我是不是就完蛋了!”

“无妨,便是再来十个你也看不住一个世子殿下,王爷和王妃会理解你的。”姚知远拍拍山衣的肩,长叹一声,“你现下应该祈祷的,是郡主殿下平安无恙。”

否则家里这个要发疯,宫里的那位说不定也要发疯。到时北疆可真要掀起风云浪涌了。

*

起先是觉得冷,后来又热得想要蹬掉所有压在身上的遮盖物,偏又浑身无力,只能拱着身子,难受得发出哼唧声。

迷迷糊糊的,封眠感觉有人在她耳边柔声哄着,同时用力将被角掖进了她早已被汗湿透的肩下,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她像只被蚕茧裹住的蚕宝宝,再挣动不得。

好讨厌,好讨厌的人,怎么一面说好听的话哄她,一面对她做出这么坏这么坏的事呢?

燥气在心底越鼓越涨,难受掺杂着委屈,泪珠不住从眼角滚落下来。

又有冰凉的巾帕轻柔地拭去眼角的泪珠,擦过她满是热汗的额头。

那声音又来哄她,絮叨叨的很好听,凉意从额头一点点蹭到颊侧,让她心底的燥意降下来些许,呼吸平稳了下来。

见封眠紧蹙的眉心缓缓舒展,百里浔舟终于松了口气。他换了一块巾帕浸水拧干,继续替封眠擦拭脸颊降温,指尖感触她呼出的气息,灼热如炭火。

她两颊亦是烧得通红,因方才落泪,长睫依然濡湿,额发亦是湿漉漉的,凌乱黏在额角,瞧着十分可怜。

何时才能醒来呢?柳寄雪说,只要她能醒来一次便算是大有希望,可从他硬闯进来,陪在她身侧已有两日之久,她一次也没有睁过眼。

心底的慌张无止境地蔓延着,百里浔舟却半分也不愿表露出来,生怕连带着烧得昏迷的封眠感知到他的心情,也跟着一起难受起来。

母亲总说,病中之人最易感知旁人情緖,与病中的人不能说丧气话,不要谈论病情,要与病人说些开心的事情,带动病人保持快乐的心情,这样才能快快好起来。

于是他绞尽脑汁地与封眠自己幼时的趣事,想哄着她高兴,一度词穷,便开始夸今日的天有多蓝,阳光有多明媚,风有多清爽。

“等你醒过来,感觉好一些,我便带你去院中坐一坐,将病气晒走,说不定便好得更快了。”

封眠病后便也留在了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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