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意思是,这个红薯可以种到荒地里头?三四个月就能有收成?”老农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那我们家能种五亩!反正荒地闲着也是闲着,能种一点是一点。”当家的婶娘一拍身旁汉子的大腿,笑得见牙不见眼,“孩儿他爹有的是力气!”
“我们就……就不了吧。家里腾不出那么多人手来……”体弱的新妇无奈地叹息。
粮食向来是重中之重,郡守听闻封眠找到了新的良种,都不待封眠上门,早早地便亲自带着书吏上门询问,大喜之下,他当即命人取出田产册,亲自挑选了几个得力的里正,跟着封眠一起去各家游说。
即便家中没有荒地,只要愿意试种,每户可向官府申领五亩荒地。消息传开,反应却各不相同。
有农户欣然支持封眠,当场画押领走荒坡,也有人摇头离去,觉得这从来没见过的物件,万一白忙活一场,实在不划算,毕竟种地的人还要吃些有油水的口粮才能干得动活,总要将力气留给正经的土地。
忙活整日,最终只登记出去七十多亩荒地。郡守看着册子上的数字,愁眉不展。
封眠却道:“去年冬日可没有这七十亩多出来的粮食。”
郡守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倒是他贪心了。
“况且种子状态如何,种出来的庄稼品质如何也尚不可知,百姓有不安才是正常的。待到霜冻之前若是有了一波收成,百姓们都愿意种了,还来得及再种下一波种子,待来年春日收获。”
“现在我反而更担心,若弥荼送来的粮食不够种七十亩,要如何与他们解释。”
几句话间,郡守的心情跌宕起伏,最后总算是停在一个比较平和的区间。
封眠告辞郡守,刚踏出府衙门口,正准备上马车,忽见三两人群朝着城东方向涌去,嘈杂的人声中,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折夫人”三个字。
她心下一凛,忙拦住一人询问:“出什么事了?”
被拦住的人急急丢下一句:“陈会长出事了!”,便忙不迭地甩开手往前跑。
陈会长?折夫人的夫君?
出事了却没人来报官,莫不是生了急病?
这时又有意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连滚爬爬地逆着人流,冲向府衙,面色惨白,声音凄厉地高喊:“不好了!出人命了!我们家老爷……老爷没了!”
封眠听得“人命”二字,心头猛地一跳,立刻对车夫下令:“跟上去看看。”
封眠转身上了马车,行出去没多久,马车便停下了。
车夫:“郡主,前面围得水泄不通。”
封眠撩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被人群围拢的中央,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孤零零地堵在巷口,拉车的马儿不安地刨着蹄子。
马车帘幕低垂,但自车窗被风卷起的缝隙处,隐约可见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歪倒的身影,姿态僵硬诡异。
“啊!”流萤捂住唇发出一声惊呼,害怕地从门边缩了回去。雾柳环住她的肩,安抚地拍了拍。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听说是陈会长?上午我还瞧见他好端端地巡店呢,怎么一转眼就……”
“是在马车里没的?怎么回事?这也太突然了!”
“你没看见吗?刚才有个唱曲儿的姑娘衣衫不整地从车上跳下来,哭着跑没影儿了!”
“啧,难道是……马上风?”有人压低了声音揣测着。
“不能吧,折夫人那般貌美能干,陈会长何必……”
“不懂了吧?男人嘛,家里头的夫人再漂亮,哪有外头的鲜呐?更何况这陈会长也不是什么一心一意的主,陈府是没通房姨娘,但外室相好可是一个都没少。”
“这……那这死法也太不体面了,让折夫人日后如何……”
封眠眉心紧紧蹙起,四下张望了一番,并没瞧见折夫人的马车,兴许还没得到消息。
百姓们时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或许陈会长另有死因,在仵作查看之前,这些污言秽语若被折夫人听见……
她正这般想着,得到消息的官差和仵作也赶到了。
官差驱散开过于靠近的人群,仵作提着箱子,面色凝重地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封眠示意马车旁的侍从上前等着听消息。
片刻之后,仵作退了出来,对着为首的官差低声回禀。
侍从听罢,急匆匆来与封眠回禀,他面色古怪,艰难启齿:“禀郡主,经仵作初步勘验,死者面色潮红,瞳孔散大,衣冠不整……系马上风之症猝死。死亡时间约在一炷香内。”
“……”
封眠简直不知该以什么心情面对这则消息,她与
陈会长一点也不熟,虽是一条生命逝去,但这种死法,她也并同情不起来。反而只想着,若是折夫人知道这个消息……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是折夫人来了。
她显然来得匆忙,身上披着一件素色外袍,发髻不似平日那般精致,几缕青丝垂落颊边,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如同一尊易碎的玉瓷。
她走到马车前数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目光先是落在垂下的车帘上,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布料,看到里面不堪的景象。
她的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茫然,但深处似乎并无多少悲戚,反而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
她没有哭喊,也没有再上前撩开帘幕查看一番,只是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像是秋风中的芦苇。
一旁的嬷嬷带着哭腔上前:“夫人……”
折夫人缓缓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她深吸一口气,转向为首的官差,声音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平静:“有劳各位大人……按规矩办吧。”
说完,她不再多看那马车一眼,决绝地转过身。
在转身的刹那,她的目光与封眠担忧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
折夫人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随即被她垂下眼帘,彻底掩去。
封眠没有上前,心知她此刻更需要独处,便只目视着她挺直背脊,在嬷嬷的搀扶和仆妇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远。
“带人先去将围观的百姓遣散了,别让他们看见尸体。”封眠低声吩咐侍从,虽然这样也根本阻止不了消息传出去,但……聊胜于无吧。
天色仿佛感知到人们的心情一般,渐渐晦暗下去。马车行至半途,细密的雨丝便飘洒下来,敲打在车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更衬得车厢内一片静谧。
待马车稳稳停在王府门前时,雨幕已织得绵密。
封眠起身掀帘,却见外面等待的人并非先一步下车的流萤和雾柳。
氤氲的水汽中,百里浔舟执伞立在车前。雨水顺着青布伞面汇聚成串,淅淅沥沥地落下,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朦胧的雨帘,映得挺拔如松竹的身形愈发俊逸。
他微微倾身,将伞面全然罩住车门。封眠抬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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