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一夜没睡。
自她坐在床上与监控器对视那一眼后,她就总感觉有道视线从那枚圆圆的玻璃片后窥视自己,于是这一整晚她便保持着靠墙的坐姿,与那台冰冷的机器对视到底,直至凌晨时分。
“早上好,这里是来自双子塔的问候。”
广播声忽然响起,伴随着虫鸣鸟叫和潺潺水流的背景音,温柔又有些耳熟的女声轻缓地说:“现在时间为早上六点整,今日双子塔内的温度为二十三度恒温,光线明亮,空气湿度适宜,希望大家享受美好的一天。”
“早上好……”在广播持续播放到第三遍,澍默默从臂弯中抬起头,瞥了眼墙角那台监控器。
她有一种没来由的直觉,监控器后的视线换了人。
不多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新人,”弗吉尼亚的声音传进门:“醒了吗?”
澍环视一圈屋内,闷声应:“嗯。”
“那我开门进来了。”
弗吉尼亚显然是位有礼貌和分寸的副团长,进屋后先将手中的布袋放下,拿起分类垃圾袋将桌面剩下的包装袋和空罐头分门别类——在基地所有能回收使用的资源都需要按规定处理,而后才回过身,温和笑道:“昨晚没睡好?”
澍裹在被子里沉默半晌:“……嗯。”
弗吉尼亚:“认床?还是有哪里不习惯?”
澍瞥了眼墙角的监控器,弗吉尼亚当即心领神会,轻轻叹道:“这就没办法了,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习惯以后大概就好了,只当它不存在。所以呢……”
她将布袋里的衣服取出,放在床面:“光着身子肯定是不行的,起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说完,弗吉尼亚便先用一条围巾将摄像头包住。
澍逐一看去,弗吉尼亚说:“今天带你去走个流程,先把档案建起来,然后才好申领装备。这些衣服都是找塔里和你身材比较相近的哨兵们借来的,我不知道你平时的私服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嗯?喜欢这件夹克吗?”
澍其实完全没有私服的概念,她的装备全是打野时捡的,污染区里看见合适的就扒,偶尔也会在污染区边缘遇上一些佣兵或者拾荒者的尸体,总之就是只要合身实用就行,她不挑。
虽然不挑,但这些长裙、热裤、西装衬衣什么的……她也的确是不想尝试。
于是,“嗯,喜欢这个。”
选衣服倒是挺果断。
弗吉尼亚恋恋不舍地从那条白色蕾丝长裙上收回目光,将那套皮夹克搭配的衣服找出来,“看来你和东雲应该能合得来,这套衣服也是她很喜欢的一套,整个双子塔里,你们两个的身体数据也是最相近的。来,你穿上试试。”
澍老老实实任她倒腾。
无袖紧身黑背心,金属环黑皮短马甲,工装裤加长靴。
小腰再这么一勒——澍猛吸一口气,弗吉尼亚却满意地竖起大拇指。
完美,太完美了,东雲穿的时候是邪魅狂狷,但穿在新人身上,又多了一丝……可爱。
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大概是东雲本身的气质就很□□,而新人虽然也总冷脸,却莫名有股正派气场,更像是军队行伍出身,于是便有了好小孩装坏的既视感。
将背心往裤袋里使劲再掖一掖,终于如愿绷出八块腹肌的轮廓,弗吉尼亚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欣赏起自己的杰作:“再加上点小佩饰,就能上今年的双子塔晚会走秀了。”
澍对于这种崭新的穿搭还是感觉有些别扭:“晚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弗吉尼亚一拍她后背,“双子塔虽然禁令很多,但罗、前指挥官还是为我们争取了很多权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人嘛。”
“所以只要没出任务的时候,在塔里我们可以自由地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食堂也特别友好,瑞秋阿姨的手艺那叫一个让人魂牵梦绕。哦对了,每年我们还得修满固定学分,不然会影响到你的假期和工资福利,切记一定别忘了,不然可是会很惨的。”
弗吉尼亚等她洗完漱,一路领着她往白塔走,路上又给说了很多双子塔的生活注意事项。
直到从电梯下来,弗吉尼亚在她身后摩挲着下巴,琢磨:“衣服尺寸是不是还是有点小了?”
“还好,”和她以前穿的相比,最大问题是活动度不够,澍低声:“就是肩膀有一点挤。”
弗吉尼亚眨了眨眼,不由噗嗤笑了:“这样啊,真好啊,了不起。”
澍面露不解,她便解释道:“抱歉啊,不是笑你,我笑是因为东雲。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体在分化成哨兵后会得到二次强化,不过强化方向会受到精神体的影响,而且成年人和孩子强化的效果也不一样,总之至今为止,东雲还是我们之中身材最好的那个——”
“比她壮的没她高,比她高的又没她壮,总而言之呢,就是蝉联双子塔最佳身材奖很多届。”
“但我觉得,今年她的奖杯恐怕是不保了,嘿。”
·
还是那两条标语,在纯白的研究所墙面上格外显眼。
——人类尊严至高无上;人类利益重于一切。
“唔……你这个身体报告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差别。”贝林显然昨晚没离开研究所,绑成狼尾辫的栗色半长发到处刺棱着,睡眼惺忪,脸颊上还印着衣袖褶痕,黑眼圈可怜得很:“嗯,数据的话,身高191,体重103kg,肌肉密度可以啊,赶上东雲了。”
弗吉尼亚乐呵呵道:“我就说嘛,博士你看着怎么样?她今年有没有希望?”
“哪个项目啊?单人对抗我觉得还是东雲胜,至于别的那就不好说了,像是大力士——”话音突然一滞,贝林像是陡然清醒,缓缓敛眸笑道:“对啊,佐伊已经没了,今年有好多人都不在了。真是……哈,不过老人洗牌对新人也是好事儿,腾位置嘛。”
“嘶——但真不是我说,你这个SAN值也太高了,未见明显波动情况下都达到了4800多,你知道我们在中度污染区核心采集回来的数值,也才在3500-4000范围内波动,你现在理论上就是个行走的污染源。”
贝林挠挠头,又瞥了眼监控器,小声蛐蛐:“我估计要不是一堆人拦着,褚宁那家伙肯定已经单枪匹马杀进双子塔,直接手起刀落,把你脑袋给嘎嘣了。”她比手刀在澍颅骨上横着一划,“再把脑花儿取出来,上下左右三千六百度无死角地研究。”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抱着臂,“咦~~”了一声。
经过昨晚一夜思考,澍也知道在这想把她弄死的人肯定不少,她也不信任眼前这些人,但有个问题她必须要在走前想办法搞清楚:“SAN值就是精神污染值的意思?”
贝林:“嗯哼。”
澍斟酌了一下,问:“它是从哪里来的?”
到底是过去一天了,话也变多不少,贝林笑着伸长懒腰:“唔,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大概就是很久以前,墙外调查队只要进污染区就没人能出来,出来的也已经完全疯了,这样不行啊,我们就开始往里投放探测仪,也没用。所以我们就想出了一个更分散的办法,三个人成一个小队,带着探测仪进,于是这次,终于有人和探测器同时走出了污染区。”
“我们从探测器中所收集到的,是一种很奇异的波,这种波会直接影响人脑。”
“然后通过不断实验,SAN值这一概念就被确定下来,用于表示人的精神污染水平,以及衡量整个污染区的污染浓度,以此判断该地区的生还可能。”
“所以,严格来说——这东西是从污染区里来的,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病毒,每个哨兵都是病毒感染者,一旦病情加重,就意味着狂化。”
澍微微皱眉:“那有治疗的办法吗?”
弗吉尼亚与贝林对视一眼,后者轻声叹气,苦口婆心道:“办法有也没有,就要看你是怎么想了。就好比说这个哨兵的分级标准,为什么有人是A级,有人是B级,有时1V1作战,A级却未必能打过B级,这是因为哨兵分级,身体素质与精神体融合天赋是一部分参考,更重要参考则是精神域的下限。”
“——再简单点说,看的是谁的耐用性更强,谁的保质期更长。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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