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松迟迟不语,祁潼心底倒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坏了,这人怕不是不会了吧?那自己岂不是装逼装大发了。
陌生的诗句让虞致青偏过头问着楚言昭:“这是哪首诗里的?我没听过啊。”
“除了先生要求的,你何时听过什么诗?”楚言昭白了他一眼。
“似是建安才子曹子建的诗,不错。”中年男子满意地点点头。
“范公可否思及其他?”一侧较为年轻的男人对中年男子很是敬重,他恭敬地拱拱手,“烦请赐教。”
范公范永元洒脱地笑笑,并没有藏着掖着:“汉时蔡大家曾作一首《悲愤诗》,其中便有一句‘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尽显其对于母子分离的痛苦与无奈。”[1]
“小生受教了。”
范永元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台上的冉松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可没有什么文人风骨,自是现学现卖:“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说完还得意洋洋地挑衅祁潼。
祁潼:“……”
这人该不会觉得只有他听得见吧?不过……
“我认输。”祁潼果断道。
“此子胜不骄、败不馁,不错不错。”范永元摸着胡子的手就不曾停下。
熟悉范永元的人见了却觉得稀奇,范公只有心情大好时才会摸两下胡子,今日这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二局结束,冉松虽获胜,却反而更加被人瞧不起。
不过冉松可不在意这些,两眼一转,又想到一个更好的:“这第三个字……”
“慢着……”
突兀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范永元抚摸着胡子,气定神闲:“方才你们一方取一字姑且战成平手矣,这第三个字,不如由老夫来定,如何?”
祁潼无所谓地耸耸肩,点头同意。
冉松见此,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快,屏气凝神等待最后的“考题”。
范永元沉吟片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便取一个‘不’字。”[2]
祁潼:……还以为会是什么高难度的字呢。
有“不”字的诗那么多,她自己都能说出不老少,什么春眠不觉晓、不识庐山真面目、少壮不努力……等等,春眠不觉晓貌似是唐朝的……算了还是靠浮光吧。
‘浮光,隋朝以前诗句里含有不字的,列举三十个。’
【《诗经》:……】
由于含有不字的诗句实在太多,冉松的思考时间随着比赛的进行又越来越长,宾客们都快看困了这比拼还没结束。
最后还是林敬慈出面结束了这场如同闹剧一般的比试,宣布两人打了个平手。
虞致青还幼稚地冲着下台的冉松极尽嘲讽。
楚言昭的注意力则是落在祁潼身上,直觉告诉他这人没那么简单。
“姐姐,怎么样,我没给您丢脸吧?”祁潼凑到若霞身边卖乖。
哪晓得虞致青余光一直放在若霞身上,见有人如此亲昵地跟她说话,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嗯,很厉害。”若霞笑着抬手轻拍祁潼的头。
虞致青像是个被侵占了领地的老虎,直冲过来瞪着祁潼。
若霞撇开眼,多看他一眼都欠奉。
“祁潼。”
谁叫俺?祁潼茫然回头。
林敬慈站在二楼冲她招手,示意其上去。
这五行缺德的林扒皮叫她干嘛?
若霞看出了祁潼的抗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去吧,有我呢,而且众目睽睽之下……”林敬慈一个没有官职只有钱的人不敢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嗯。”
“他是祁潼?!”虞致青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明显性别为男的人。
若霞瞧见他那副蠢样便知道这人在惊讶些什么,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走了。
“诶……”虞致青盯着若曦的背影,神情落寞。
“别看了,人家不想理你,我们该走了。”楚言昭无动于衷,只是一味地泼冷水。
虞致青耸拉着肩、失魂落魄地跟着楚言昭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这片热闹的街市。
“你知道吗?祁潼居然是个男子!”
“那又如何?”楚言昭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身为一个男子竟然和另一个男子拉拉扯扯,还做那样的事?”虞致青对世界的认知仿佛在重塑。
楚言昭:……他难道还没意识到那个祁潼明显是被别人诬陷了吗?
“断袖之癖,自汉有之。”
“哦……你为何如此坦然?!该不会……”虞致青抱紧了自己拉开和楚言昭的距离。
“不会。”
“真——”
“闭嘴。”
“哦……”
——
“林家主曾言锦绣阁是为文人墨客而设的高雅之地,范某原是未信,但今日一看,倒是范某小人之心了。”
“范公莫要介怀,在下愧不敢当。”
二人你来我往,皆是一副温和有礼之态,寒暄奉承之语不断,却难见半点真心。
祁潼站在林敬慈身后,无聊得开始数林敬慈锦袍上绣了多少片竹叶。
“敢问这位小友,姓甚名谁啊?”范永元目露慈爱,柔声问着。
“啊?哦……小人名唤祁潼,祁连山的祁,潼关的潼。”祁潼的手背在身后,老老实实回道,像极了一个三好学生。
没办法,这中年男子的气质和她高中班主任简直一毛一样,祁潼光是看看都感觉梦回高考,有些PTSD了。[3]
“祁潼……哈哈哈,好名字。”范永元朗声笑着。
笑点在哪里?礼貌微笑.jpg
范永元笑完后十分欣慰地看着祁潼:“不管是祁连山还是潼关,都是大豫的要地,想来你的父母对你给予了厚望啊……”
“额或许是吧。”她能说原主本来该叫祁童,算命后发现五行缺水加了个三点水才有了祁潼这名的吗?
林敬慈意识到祁潼神情的不自然,联系上她乞丐的身份,低声给范永元提醒。
范永元恍然,眼里更是充满怜惜。
一个无父无母的乞丐,居然不比刘老的学生逊色,真是天赋异禀。
“祁潼,你可愿做我的学生?”
祁潼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总感觉自己产生了幻听。
要不要这么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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