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几乎都有新人进来青楼,但更多的是有人被抬了出去,都是些要么被打死,要么染了花柳病死掉的女人。
这里接客的美丽女人之所以能勾引各种男人,就是因为她们的容颜之上除了美丽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夹杂悲情的恐惧。
那是比灵丹妙药还让人上.瘾之物,男人们白日里或多或少经受着同僚之间明里暗里的攀比,那种攀比在心灵上伴随美酒赌.博的刺激,与杀人或者被杀的痛快是差不多。天生的邪恶从他们身体里肆意激发,便看到弱小以及易于掌控的女人更觉得优越。
在床上时这种趣味更加别致,脱掉女人的衣服的同时又希望她紧拽着零碎的肚兜,希望她放荡地服侍又希望她青涩地哭泣用尽肮脏龌龊手段折磨、接着流汗、流水、流血、流脓,忽而不堪当中生出扑鼻香气,可用不着多久恶浊之乐的气味就会变得满屋子撒了热鸡血般的腥臭。
能将富贵黄金窝变成这副鬼样子,可是京城权贵子弟们暗地里最引以为傲的本事!
梅玉与这座青楼里的女子太不一样,她从不故作甜腻之笑,也不虚伪的流泪以示可怜,她允许走动之处不过也就是楼阁厢房内外几步之遥的地方,却自由得好似看不清编制笼子的笼条。
几乎所有的梅氏族人都对自由不屑一顾,他们经年累月世世代代生活在山里,天生并不讨厌被高墙阴影包围,这最主要当然还是这牢笼在梅玉看来不过是纸糊的,想走随时能走,真正的牢笼从来不是这里......
每个男人能靠近她都是得到了她的允许,若是她愿意用蛊惑之术让他们做一场想象中的春梦也不是难事。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即使她不用法术,男人们也不会在她身上做跟其他妓.女那种过分的情.事。
大概是本能吧,凡人毕竟也是在世间存在已久,并在万物之中不断摸索才占据顶点,就跟鹿远远看到肉食猛兽一样,姿态会因他们也无法仔细察觉的本能而放低。
说不定他们还认为这是种高尚的悲悯之心。
总之但凡和梅玉上床的男人都会十分温柔,他们在意自己相貌是否长得能入她的眼,小心翼翼亲花瓣似的亲吻她,想让她也同样感受到快乐,希望在情.事过后有所回味,更希望她能记住自己。
恩客们不奢求更不敢说希望彻底拥有梅玉,来见她最期待的已经不是上.床,变成了想了解她,希望她多说说话。她的确也是个非常适合倾诉的人,她记忆超群,出人意料地博学,不论对方说了什么话她都能接上,绝不会睁大眼睛做出一幅觉得对方所说言之有理,或者装出似懂非懂的呆相。她真的知晓任何人心中所想,这不困难,在深山中时她就反复对凡人施加蛊惑之术将他们一生所知所感都说给她听,所以她才会知道雪山和大海的存在。
梅玉听过的凡人真心实意的言语已经难以数清,她喜欢并擅长听这些话,还都能一一记住,应付那些寻欢作乐之人空虚肤浅的灵魂简直易如反掌。
虽说京城读了书的公子会吹嘘自己对家国情仇之谈,但在青楼里这种高高在上的话也聊不到一夜,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觉得空虚无聊得没话找话。
“你来自哪里呢?”
常有恩客在与梅玉第一晚的情.事过后问这种无聊的事,男人们对女人,尤其对地位卑贱的女人都只有这些话,他们可以想象进来青楼的女子身世会有多么悲惨,接着他们就会施加以同情心,故作温柔地再次爱抚女人,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再多找一些低俗的趣味。
“绿水青山之地——一个叫青莲村的地方。”
梅玉会用明快的声音这样说道:“你要是去了,还以为会是仙子的住处呢。”
“要是姑娘愿意,我愿意为你买下在老.鸨妈妈处的卖身契,还你自由。”
“用不着,我也没有任何把柄在她那儿。”
“我也是听说是这样,没想到是真的!难道你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吗?”
“青莲村里没有你们所说的任何繁缛礼节,喜欢谁就会吻谁,就算不喜欢也可以吻,如果你喜欢我,思念我随时可以来这里看我,要是我走了......你真舍得我走?”
对啊,她在这里是多好的事,衣食无忧,受众人追捧,她绝不能离开。
有人见她挂在发尾的银环发饰太单调,亲手画了张精美图样做的玉簪送给她挽头发,色泽浓郁的玉石做出的簪子价值连城,即与梅玉的名字、也与她漆黑如墨的长发相称。拿到这贵重礼物的梅玉却瞧不上,原本是雕工卓越清透无杂质的簪子被她一碰从中间生生裂出一道痕,她道:“太脆弱了,不得长久留存于世不是很可惜么?”
男人听了她的话,丝毫不在乎自己送的宝物被她损坏,那个簪子既给了她就算磨成粉末洒在泥里养花也不是不行。他第二日就远走他乡,隔了大半年才回来。据他所说,他进了一片毒瘴森林的溪流边找寻到一棵玄木,取其中颜色最深质地最坚硬的部分又做了根发簪,那根特殊的簪子不如玉石做成的那般晶莹剔透的漂亮,特别之处只有十分坚硬,用榔头捶打甚至能将其钉于墙壁之中,男人为了打磨这簪子手上都是血泡,足以见他耗费极大心力,双手颤抖地将玄木簪捧着交给她,神态虔诚地仿若供奉神明。
梅玉接.客不爱穿华服,头上就那根不起眼的木簪子挽着头发,她苍白无暇的肉.体不论谁碰、不论怎么讨好都无动于衷。又一个男人不禁疑惑道:“你不喜欢钱,又不喜欢情事,到底做这个妓.女能有什么意思?”
“不是为了有意思才做,是必须要做,只有如此......”她笑了,没再说下去,心里却接着默念道:“只有如此因果才会流转。”
“什么“因果”,什么“流转”啊!”男人觉得荒谬又有点好笑:“你也信神佛之说?”
“算是吧。”她道,“能流传出如此缜密的神佛故事相信它的存在有何不可?”
“你不觉得它是某个人编造的吗?”男人肆无忌惮地道:“从来没有一人亲眼瞧见过神佛,更没有谁见过鬼怪,人瞧见的怪事都是人做的。所谓因果报应、轮回流转等等更像是聪明人压制无知者,让他们畏惧的说法,你不觉得那只是种精明高妙的手段吗?”
此时与彼时的男人在梅玉眼中并不相通,她能清晰地看到碎屑从他脸上脱落。他在不可避免地衰老,历经善良、邪恶,她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天真又转瞬变为狡黠,他的头发丝、眼珠、唇齿都在褪色......越来越丑、越来越低俗、越来越接近透明、接近虚无。多好啊,迟早能无知无觉地失去意识......
男人继续说道:“不知为何,一见到你,哪怕被你用脚踩在胸口,脚趾甲抓破我的脸,我都心甘情愿!我实在好寂寞啊......这世间沉重得我难以呼吸,若真有神明的话,我愿意将你当做神,我愿意跪在你的脚边,哪怕不向你祈祷,我只希望你存在即可,不会老,不会死,永远地存在,哪怕山崩地裂、天地之间被洪水或是被岩浆布满,你都要存在。”
他从她身后圈住她,贴在她后背听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果真有魂魄,你的灵魂会和我一起堕落吗?”
可惜。
她转过头,怜悯遗憾地看着他:我们梅氏族人,身若黄金,从天上而来,即便蒙尘也用不褪色。我要去的地方是更高处,绝不会堕落。
青楼里每隔两三个月都要选出十三四岁的少女花魁,男人们对青春少女的追求好比尝一道新奇的菜,热情的追捧都短暂得可怜。梅玉可能是因为她清丽的样貌也可能是蛊惑的术法在起作用,恩客源源不断,每日每夜都在妓院的群芳中盛开。
梅玉尽管苍白却不似其他女人那样孱弱,全身无一处瑕疵,更没有任何不干净的病,京城里的大多数风流名士都和她睡过,他们中也逐渐出现了想买她离开的人,都被她拒绝了。她说:“我只能在这里见你们,只有在这里我才有存在的意义。”
她身上的香气、肌肤舔舐的味道都成了浪荡公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口口相传与她到底是怎么个风流快活法,据说除了上了年纪没法下床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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