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宁屏住呼吸,无声无息地退回山石后面,才慢慢放下手。
周遭氤氲的梅花香气萦绕在她鼻尖,沁人心神。
原来,这结界之后,是齐眠玉的住所。
剑宗无人知晓大师兄究竟住在何处,他不住在五大主峰,也不住在其他剑峰。除了偶尔能在剑宗公共区域见到他之外,其余时间里,他神秘得无处可寻其踪迹。
大师兄没朋友,孤身一人,像是游离在红尘世俗之外的神,只让人倾慕,却无法亲近。
这是盛长宁来剑宗近三个月听得最多的话。
盛长宁轻眨眼睫,听见了山石前传来的水花声。她思忖一瞬,又走远了些,靠在一棵梅树前。
红梅花瓣自盛长宁眼前飘落,她抬手,将那瓣梅花接在掌心。她一想到这梅林是齐眠玉种下,连带着对这飘落的梅树都带上了几分怜惜之意。
回忆起适才那惊艳一瞥,盛长宁不由心说:她的宝贝果然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更好看的了。
盛长宁想了很多,既然她当年留下的那些东西都在齐眠玉这里,那就暂且不必拿回来了。
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当年身死陨落的真相,那些掩藏在虚空绝地正窥视着修仙界的诡异邪物,以及那个死在盛元一千一百二十年的小姑娘。
思及此,盛长宁站直身体,准备离开结界。
不远处传来的声响让她静了下来,尽力收敛住己身气息。
暖玉池中,齐眠玉站起身来,穿上衣袍,走进梅林。
肺腑间灼烧痛觉未消,他却像是毫无所觉般,除却那比往日还要白上几分的脸色,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灵力落在前方,照亮了梅林小道。
盛长宁就靠在小道边上的那棵梅树前,望着自不远处缓步走来的人。
雪衣拢在夜色之中,似泛着淡蓝流光,艳艳梅花始终近不了齐眠玉的身。
齐眠玉自她眼前走过,盛长宁转眸望了过去。
当年渡飞升之劫失败,在那一场惊世劫雷中,她解开了与自己宝贝长剑的命定契约,不欲让诡异纠缠到她的本命长剑。
她想:她的宝贝是自由的。
齐眠玉是自由的。
他是剑宗如今的首席弟子,是宗门众多弟子倾慕的大师兄。
盛长宁轻轻地笑了下,顺着小道另一个方向,往结界之外走去。
走出好远后,她回眸望去。
齐眠玉攥紧指尖,那些闹腾汹涌的煞气灼烧着,带来痛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疼痛来得格外凶,好像不止是他的身体在痛,还有别的什么地方也在痛。
是哪里呢?
齐眠玉意识恍惚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自己胸膛上的某处,那里深处是一颗跳动的心。
剑尊天生剑心,与本命长剑天生拥有最契合的心意。
而他化作人形,亦是因为数十年前,在剑谷犹如烈焰的煞气深处,他生出了一颗跳动的心。
他讨厌这颗心,因为每当他想起那个人的时候,这里会疼,疼得要命。
那是一种比煞气灼烧还要疼且难以忍耐的痛觉。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齐眠玉身形往下倒去。
下一瞬,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就像……一场梦似的,意识就此沉沦下去。
盛长宁身形飞掠而来,转瞬接住了齐眠玉。
她慢慢收紧手臂,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几近滚烫,像是感冒而生出的发烧。
修仙界没有感冒这种说法,大家都是修士,也不可能会因为吹个凉风、淋个雨就感冒了。
盛长宁抱着人,抬手搭在齐眠玉手腕上,一抹灵力温和没入其灵脉之中。
齐眠玉的身体简直糟糕透了,要不是凭借着当年留下的底子,她都不知道齐眠玉是怎么修炼到化神境的。
她当年养了好久的宝贝,就被他自己给糟蹋成这样子,都不知道心疼的。
盛长宁小心翼翼地探入灵力,为齐眠玉梳理着体内灵脉间紊乱的灵力。
吹拂而来的夜风带着彻骨的寒凉,她怀里还有个正在“发烧”的病人呢。
思及此,盛长宁指尖掐诀,落了一道御寒决在齐眠玉周身,替他抵御风寒。
齐眠玉即使是陷入昏迷之中,周身防御也并未消减半分,那好看的眉微蹙着。下一瞬,他的身体比意识先行清醒过来,抬手制住了盛长宁搭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
灵力被打断,盛长宁有些无奈。
她的手被齐眠玉捏得有些疼了,而且怎么也放不开。
盛长宁思忖片刻,微倾着身体,在齐眠玉耳畔低语唤道:“宝贝宝贝,你乖一点,好不好?”
几乎是在她轻声说话的瞬间,捏着她手腕的手指便慢慢松开了。
就连那眉心间的轻蹙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眠玉好像做了个美梦一般。
盛长宁抱着人,摸索着梅林小道,找到了齐眠玉的住处。
她忍不住想:她真的是老了,从前她单手握剑毫不含糊,抱着自家宝贝轻轻松松,还能举高高。
而现在,抱个人,还需要以灵力辅佐。
也有可能……是齐眠玉看起来比她高那么多的缘故吧。
过去天下第一的灵玉剑尊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把人放在床上后,盛长宁以灵力将齐眠玉被打湿的发丝弄干,慢慢理顺后,这才收回手,瞧了一眼自己手腕间那几道红痕。
这新生的身体还是有些弱了,随便捏捏,就这么大反应。
屋内未曾点灯,盛长宁就坐在床边,望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
她探过齐眠玉的灵脉,在他的灵脉深处,是几近滚烫的灼热,像是……煞气。
这股煞气纠缠在齐眠玉灵脉之中,难以彻底祛除,像是生了根似的。
盛长宁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这股煞气是怎么出现在齐眠玉身体里的。
当年的天罚之力劈过来,她第一时间就护住了她的宝贝。就算是后面的诡异邪物来袭,她也早就解除了命定契约,这股煞气不该出现,更不该出现在齐眠玉身上。
盛长宁有些难过。
她以为护好了她的宝贝,结果到头来还要人受煞气纠缠。而现在的她,好像面对这股煞气,亦是无能为力。
窗外被云层遮掩的明月显露出光华,轻渺地落入室内。
盛长宁慢慢倾身,抱着人,一字一顿地唤道:“齐、眠、玉。”
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很疼啊?”
夜色幽幽,无人应答盛长宁的问题。
时至天色将亮,她才松开手,准备离开。
当她起身的时候,有人拉住了她微垂的手。
盛长宁神色微顿,回眸看过去。
齐眠玉并没有醒过来,只是于沉睡之中无意识拉住了他身边的人。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紧紧攥着盛长宁的手,不肯松开。
像是那个美梦变了场景,齐眠玉的眉心再度轻蹙。
“剑尊。”
就像是盛长宁在很久之前想象过的一样,齐眠玉的声音如冰玉般,被寒泉淬过,蕴着清冷出尘。
“剑尊。”
齐眠玉又无意识地轻唤了一声,声音间带着几分轻颤的意味,他轻声低喃道:“我……”
“我讨厌你。”
盛长宁听见那一声无意识的低语,微垂着眸光,像是有些茫然般。她的目光落在入室的月华上,半晌后终于移回至齐眠玉处。
“哦。”
盛长宁声音轻缓地回应齐眠玉的低语。
她知道了,齐眠玉生气了,不是在赌气似的吃醋,是真的很生气,生气到就连在梦中都这样说话。
盛长宁轻轻地拍了下齐眠玉的手,等到她把人安抚得平静了,那只紧紧拉着她的手才彻底松开了。
她要怎么哄,才能把人哄好呢。
盛长宁思考着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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