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夭灼抹了抹眼睛,猛地夺门而出,徒留寂寥月色与那抹白影作伴。
她多么希望在她跑出房门的时候,身后能传来师尊的挽留,在她跑出院落的时候,手臂会被他攥住。
可是没有,月光凄清地洒满前行的路子。
她一路无阻。
一路狂奔,夜风充斥鼻腔,又化作无比的酸涩夺眶而出。
玉夭灼在山上闲逛了许久,眼角干了又湿,细软的发丝蜿蜒黏在颧骨上,拂下来时扯得皮肤有些疼。
疼得,她又落了无尽的泪。
月光不忍再看她通红的眼睛,藏进浮来的云后,玉夭灼才提着灯慢慢踱回院子。
推开门,屋内漆黑一片。
出门时未关的窗户紧闭,屋外月色又恰好被遮蔽。
玉夭灼手中的灯笼火烛“噼啪”炸了一下,火光映出屋内一个身影。
“师……兄?”玉夭灼看着那个熟悉的轮廓,试探地开口。
她缓缓抬起灯,衣服的摩擦声传来,凌泉的面容逐渐浮现。
他走到了玉夭灼的跟前,静静低头看她,神情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眼亮得可怕。
一头长发披在肩头,十分少见。浓密的秀发遮挡脸侧,削减了一贯的凌冽,显得他有些俏娟,面若好女。
不知他在这无人的寝舍,朝着房门站了多久。
一盏油灯于此刻点燃,不似灵灯恍如白昼,昏黄光线只照亮了一小寸地方,散开的光晕柔和了少年的脸。
玉夭灼看着他,下意识捋了捋额发。
她挡住通红的眼睛,磕磕巴巴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几乎是掩耳盗铃。
“今夜月色正好,踏月而行,正巧路过你院外。”凌泉的声音很轻,听不太出情绪,“来找你,你不在。”
他伸手,撩起玉夭灼的发尾,垂眸看着蒙在夜色里有些晦暗的金色,“夭夭方才去哪里了?”
玉夭灼身子一僵,只觉发丝有了触觉,瘙痒感从发梢延至头皮。
不解心中何意,她脱口而出:“有些积食,消食去了。”
“是么,为妻好雅兴。”
玉夭灼猛地抬眼,却见凌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怎么了么?”
“不……没什么。”玉夭灼脸上有些发烫,手脚触电般一阵发麻。
她不清楚为何要对师兄撒谎,心里莫名有种偷了东西被抓包的感觉,再不敢去瞧他的眼睛。
好在,凌泉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并未起疑。他手缓缓下垂,指尖发丝垂落。
“不巧,我想着夭夭会不会饿了,做了夜宵来。”说罢,他转身走回床头台前,不久手中端着碗走来。
虽说二人已成婚,可毕竟阴差阳错而成,闹腾几月却像场豪华的家家酒。
宗派众人也鲜少调侃这对新婚眷侣。
实话实说,玉夭灼丝毫没有对成婚的实感。
一如往昔的相伴不知算不算新婚燕尔——玉夭灼觉得不算的——在她心里,师兄还是师兄。
因而,她对今日凌泉反常的言行有些坐立难安。
换做平日,她许会直言让凌泉别这么叫她,她或许会以为凌泉是在故意逗她。
可是此刻,她却没有。
对于师兄,她终究有许多愧疚。
玉夭灼僵硬地扬起笑,见凌泉手中那碗白粥,故作轻松说道:“师兄怎么突然想下厨啦,明明有李师兄在,再不济还有……”
她话顿住。后面未出口的是:“师尊。”
视线陡然变得飘忽,胡乱扫了片刻,最后定在了那双端碗的手上。
凌泉的手十分好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个翡翠指环,浑然天成。
这双手天生是用来写字作画的,可偏偏被一柄长剑磋磨出一层薄茧,而今又似有似无有些发红的烫伤。
凌泉不会做饭,玉夭灼知道的。
可总归,他有一双巧手。
一些细碎的画面不合时宜又十分贴合地涌入脑海,玉夭灼脸“腾”一下红了个彻底,慌里慌张接过碗,说了声谢谢。
“真的要吃么?”
“吃!消食过头了,现在我真的有点饿了。”
“我喂你。”
“不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玉夭灼捂着碗,逃也般跑到床边坐下。手中瓷碗还有些温,应是少年一遍遍温过的结果。
凌泉蹲到她身前,玉夭灼的床榻不高,凌泉只比她低了些,微微仰头就能看到她含勺入口的动作。
少年忽地伸手虚按在鼻下,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收回手接着抬眸看她。
凌泉确实不会做饭。粥煮得有些过分稠了,火候也没把握准,一口里又冷又热,又粘又绵。
玉夭灼一勺粥三拿三放,最终入口,朝那份炽热的视线微微一笑:“很好吃!”
凌泉将女孩的表情尽纳入眼底。
玉夭灼看不见,他却看得清楚。
凌泉嘴角弧度不变,终是压下拿来铜镜,让姑娘瞧瞧自个的念头——她如今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讨好。
他问:“真的吗?”
玉夭灼点头道:“当然当然!”为了证明自己,她又舀了一勺入口,煞有其事砸吧嘴品味。
“师兄要吃一口么?”玉夭灼舀了一勺,递到凌泉嘴边。
盯着勺子,凌泉眼睛不自觉睁大。
虽当下心中百感交集,可性格使然,他在冷面的情况下,耳尖……却红了。
瓷勺圆润小巧,恰能被娟口完全含入口。他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将视线转到玉夭灼脸上。
片刻的慌张已经从她眼中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贯的天真灵动。
他最爱这份天真,可又最恨这份天真。
眼波流转,片刻后沙哑开口:“好。”
凌泉伸出手,却是搭在了那节腕上。
凌泉微微前倾身体,手使劲让那勺子凑得近了点,可最终是嘴去迎勺。
长睫轻搭,含勺入口,再微微掀睫,下巴一点点收,带着勺上翘,唇齿抿走一份甘甜。
眼神自下而上,软软的又好似一把钩子。玉夭灼手腕有些发痒,好似被长睫扫过。
……心,也是。
她猛吸一口气,陡然反应过来,手一个哆嗦下意识收回!
“唔!”勺子和那排牙相撞,凌泉闷哼一声,疼得几乎是立刻皱起眉头。
“呀!师兄你没事吧!”
勺子应声而落,玉夭灼手忙脚乱放下碗,跪到地上去查看凌泉的情况。
少年捂着嘴弓着腰,长发柔柔遮住他的脸,玉夭灼只得也弯下腰,伸手从发间捧起他的脸。
“怎么样,疼不疼啊?”
一汪眼泪要掉不掉,熟悉的神情再一次撞到玉夭灼眼前。她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压住凌泉的唇瓣,凌泉也顺从地张开嘴让她看。
或许是疼到失神,他一言不发,只偶尔发出压抑地低喘。直到女孩轻轻拂过他酸胀的牙齿时——
“啊!”玉夭灼短呼一声,只感腰部一紧,眼前花了一刻,身上随即落下一份重量——凌泉突然把她扑倒,双臂环着她,让她压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的手空在外边,十分尴尬地悬在空中。双臂之间是凌泉那张俊秀的脸。
玉夭灼惊慌失措道:“师兄?”
“嗯。”凌泉发出一声鼻音。
四目相对,二人眼中皆是彼此。她见她的身影一晃,一滴裹着她的泪垂落。玉夭灼嘴角一痒,下意识伸舌去舔。是咸的。
凌泉见那红色的小尖喉结一滚,不止他的心在跳动。
他再无所言,只是缓缓地、慢慢低下头,与她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后颈因这份逼近而收紧,玉夭灼屏住呼吸,不知所措。浅浅的呼吸吐在她水润的唇边,带着夜露的清新。
在寂寥的屋内,两颗心紧紧贴在一块。漆黑如墨的眼瞳深邃,融进了油灯散开的光晕,也融进了如星般另一双明眸。
好似隔雾观花,美极、幻极。
玉夭灼颤抖着合上眼。可想象中的柔软并没有来到——凌泉头一偏,转而窝在她的颈窝,只有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她的唇。
细碎的颤抖传来,夹杂着如泣的低语。
“好疼。”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好疼,好疼呀……”
悬空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
夜已深,耳畔是安稳的呼吸声。凌泉轻柔拂去玉夭灼脸上的发丝,指腹在她微红的眼下摩挲。
他的眼睛,何来泪意。
女孩睡得不是很踏实,发丝挠得她有些发痒,皱了皱鼻子哼哼两声,凌泉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又安然睡去。
凌泉帮她掖好被子,起身出门。月光洒满庭院,院角那棵桃树褪去了粉红,葱葱郁郁,随风而晃。
风携君而行,水中廊台依旧静谧。凌泉看着门下透出的微光,举步不前。
“来了何不进来?”一道声音从门后传出。
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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