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一页页翻飞，黑板旁的倒计时牌上，鲜红的数字从三位数锐减到两位数，最终定格在令人心悸的个位数。
高考，这座千军万马争渡的独木桥，已近在咫尺。
整个高三，姚烨像是给自己套上了无形的枷锁，她几乎屏蔽了所有与学习无关的杂念。
清晨天未亮，她房间的台灯已然亮起；深夜万籁俱寂，她还在专注于笔尖下的题。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成堆的试卷、密密麻麻的笔记和那个必须抵达的目标。
闲暇时光被彻底清零，连吃饭都像是在完成一项效率任务。
偶尔疲惫至极时，她会点开和许砚初的聊天框，里面大多是拍下的疑难题目照片或一条条的语音讨论。
姚烨深知自己不是特别有天赋的学生，至少和许砚初相比，她没有那么多天赋加持。
但她觉得，她刷过的每一道题、背过的每一个知识点，都是积累起来的通往那个最终目标的好运气。
说来也是奇怪，她非常享受这种有明确目标带来的忙碌充实感。
她时常觉得她是有点自虐倾向的变态。
许砚初同样也在高压下前行。
他经常会在晚自习到家后发来一些数学压轴题的解题步骤照片。偶尔遇到瓶颈，也会直接拨通语音，背景音是彼此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顶峰相见的路上，他们互为灯塔。
和姚烨聊完解题思路，已是深夜。许砚初去厨房倒水，经过母亲林铮虚掩的房门，房间灯还是亮着。
“还没睡呢，妈？”他轻声问。
“妈晚一会再睡，你早点休息。”林铮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那我进来了啊。”等到确认后，许砚初推开门。
灯光下，他无意间瞥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白色药瓶，下意识地伸手想拿起来看清楚。
“琥珀酸美托……妈，这是什么药？”许砚初心头微微一跳。
“看什么呢？”母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她几乎是抢步上前，一把将那瓶药抓在手里，迅速塞进了抽屉，随即堆起轻松的笑容，“傻儿子，想什么呢？你妈我就是年纪大了，惜命，吃点保健品，增强抵抗力！别瞎操心，赶快回房间睡觉！”
“哦，知道了妈，你也早点休息。”
许砚初被母亲轻轻推着肩膀往外走，心中的疑虑一闪而过。高考在即，他确实没有多余的心力想太多。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又叮嘱了一句：“您也别太累。”便端着水杯回了自己房间。
高考前一天。姚烨和许砚初在同一个考点看考场。
蝉鸣聒噪，空气里浮动着考前的紧张气息。
姚烨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她突然想到，重生前许砚初明明平日里成绩拔尖，最后却传言他因为高考缺考，后来选择了出国留学。
所以，他到底是铁了心想去国外读书，还是……被什么比高考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了脚？
走出教学楼，风里带着点凉意。
她忍不住侧过头问旁边的许砚初：“哎，许砚初，你真的就只想上燕华啊？”
她尽量问得随意，语气像闲聊。
许砚初正看着操场边的树，闻言转过头，嘴角一扬：“怎么，说好一块儿考燕华的，还没考试你就怂啦？”
“才不是！”姚烨立刻反驳，却又觉得刚才问得不够清楚，“我是说……抛开咱们那个去燕华的约定的话，你自己最想去哪儿……哎呀，我换个问法吧，你是想在国内上大学，还是想出国留学？”
她干脆直接了当问了出来。
“出什么国啊？”许砚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带着点探究的目光看向姚烨，“诶，姚烨，该不会……是你自己想跑国外读书吧？想打退堂鼓了？”
……
所以，从这个反应来看，第一个假设并不成立。那他高考缺考，很可能是被突发的重要事情耽搁了。
“许砚初，你知道这次高考特别重要对吧？”姚烨看着他，语气认真起来，“所以答应我，考试这两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千万别轻易放弃。有什么事，一定、一定在群里说一声，大家互相通气……”
许砚初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姚烨今天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互相通知。好了，别紧张兮兮的，放平心态，晚上好好睡一觉。”
-
高考如期而至。
姚承安这两天负责接送姚烨。许砚初的父母则全程守在考场外陪考。
上午的语文考试平稳结束。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终于停歇。
没有什么意外。
交卷铃声响起，许砚初平静地合上笔盖，随着人流走出考场。
六月的阳光有些灼人，他拿出手机，刚开机，“成功人（4）”群聊的消息就疯狂地涌了出来，瞬间99+。
【苏打小饼干】：啊啊啊啊啊！语文作文！我是不是跑题了？！救命！求问大家写的什么方向？@全体成员慌死了！
【zsr】：都交卷了，担心那么多干嘛！说不定就是自己吓自己。不过话说这次理科语文感觉没那么难，就是我的字有点飞，文科怎么样？@姚烨
【自在摇曳】：大家考完试不要想太多啊，也不要一直讨论考过的内容，别影响心态啊喂！Moveon，plz!稳住心态，冲下一门！
【苏打小饼干】：呜呜呜，我感觉我考砸了！求安慰！
【自在摇曳】：@苏妍别慌，作文没有标准答案，别想了！注意力集中在下午的数学上，心态平和最重要，加油加油！
许砚初快速扫过屏幕，在群里回复了一句：
【许你】：一门考好考坏不代表最终结果，成绩没出，一切皆有可能。大家还是多把注意力放在下一场的复习上吧！我赞成姚烨的，稳住心态，全力准备下一场！
他收起手机，走向校门口。父母的车已经等在熟悉的位置。父亲许院长这几天特意调休，和母亲林铮一起来陪考。
餐桌上，保姆备好了清淡的饭菜，气氛尚可，林铮还笑着给儿子夹菜，让他放松心态。
饭后，许砚初回房小憩了半小时。许则明和林铮则在客厅低声交谈。
午休起来，许院长和林铮依旧开车送许砚初去下午数学的考点。车里的空调吹散了外面的燥热。车子刚在警戒线外停稳，许院长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什么？好，我知道了，马上到！”
许院长接完电话，眉头紧锁，带着歉意看向许砚初和林铮，“砚初，医院那边有个紧急情况，我必须立刻回去处理。下午的数学……”
“爸，你去吧，工作要紧。”
许砚初打断父亲，语气平静，“我和妈在这边等就行，放心。”
他早已习惯父亲的忙碌。
林铮也连忙点头：“是啊老许，你快去，孩子有我呢。”
父亲匆匆交代了几句“专心考试”、“正常发挥”之类的话，便调转车头，驾车离去。
许砚初和母亲下了车，走向考点大门。门口树荫下，等待入场的考生和家长三五成群。姚烨和姚承安已经到了，姚烨远远地朝许砚初挥了挥手。
许砚初找了个相对安静的树荫角落坐下，拿出数学错题本，争分夺秒地进行最后的梳理。
林铮坐在他旁边，拿着把小扇子，轻轻给他扇着风，目光温柔地落在儿子专注的侧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下午开考还有大约三十分钟。许砚初沉浸在题目的逻辑里，周遭的嘈杂仿佛被隔绝。突然——
“砚初……”林铮突然捂住胸口，声音变得极其微弱，带着一种不自然的颤抖。
许砚初猛地转头。
只见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冒了出来，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倒，手中的扇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妈！”许砚初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在母亲完全倒地前，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她下滑的身体。
周围的家长和考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围了过来。
“哎呀！有人晕倒了！”
“快！快叫救护车！”
“天哪！这马上要进考场了！怎么回事啊？”
姚烨闻言转头，心猛地一沉，立刻拉着姚承安跑了过去。
林铮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已然失去了意识……
“妈！妈！你醒醒！妈你别吓我！”许砚初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一边呼唤，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第一个就拨父亲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听筒里传来的，只有重复的机械女声。
时间就是生命！许砚初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将母亲打横抱起，准备朝着路边狂奔而去！
“许砚初等一下！”姚烨冲到他身边大喊，“让我爸送阿姨！你相信我，阿姨绝对不会有事的！”
姚烨在赌，她知道前世考试出成绩后许母还去了学校见了班主任。
所以，她不会有大问题的。
她转向姚承安，语速飞快：“爸！快！送阿姨去市一院！有事直接联系许院长！”
姚承安也意识到情况紧急，二话不说，迅速地抱起林铮，快步冲向自己的车。
姚烨紧紧抓住许砚初的胳膊，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慌乱的眼睛：“许砚初，冷静！你相信我，阿姨绝对不会有大事的！不管是你在还是我爸在，现在最重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阿姨送到医院！我爸已经去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进考场！安心考试！相信我爸爸会把阿姨安全送到医院的！”
许砚初被姚烨紧紧抓住胳膊，他看向她坚定的眼神，一瞬间，他内心的恐慌感被一股坚定的信念代替。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姚承安车子消失的方向，几秒后，他猛地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沉静。
“我们走吧，先进考场。”
他们几乎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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