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神君带着仙门的人接手了巫族的事,燕支与长淮便闲下来了。
“神君,你的巫木花打算如何?”
巫木树只有收拢了巫族人的残魂才会开出巫木花,如今巫族无人死亡,长淮便也得不到巫木花。
他们总不能一直在巫族等着。
“往后恐怕就要劳驾你来保护了。”长淮偏过头,谦逊道。
这话便是不要巫木花了。
燕支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搭在杯沿上,细细地打量着长淮的神情。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在长淮身上看到任何焦躁之意,好像神力溃散,实力大减,身受重伤这些事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一样。
“劳驾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够的。”她说。
“我现下身上大约是没有你可图的。”长淮说,“所以接下来,有劳你了。”
燕支听到长淮这不要脸的话有些意外又有些觉得正常。
这的确是长淮此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他就是这般表里不一,脸白心黑。
燕支不禁骂道:“头一回见人脸皮如此之厚。”
长淮早就习惯了燕支骂他,他从容接受:“过奖。”
燕支翻了个白眼,没再揪着这事问,而是问长淮:“神君,你在森罗邪阵中最痛苦的经历怎的是一片漆黑?我观神君也不像是怕黑的人。”
“不是漆黑,是虚无。”长淮也没瞒着,直言道,“我没有过去,是我最痛苦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燕支当时还以为长淮是怕黑,一直好奇此事来着,只是……
最痛苦的事,往往也是心魔所在,是所有人都该藏起来的,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而相处这么久,长淮不会不知道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种事告诉她无疑是将一个弱点暴露给她。
长淮是怎么敢如此坦然的?
他们俩之间还不至于信任到这个地步。
她似笑非笑地问长淮:“你就这般将你的心魔告诉了我,不怕我以此威胁你吗?”
她虽然也算是没有过去的人,连崖青这个名字她从前都以为是她自己成为恶魂后瞎取的,但她对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在意,所以她不懂,没有过去,为何是件痛苦的事情,然而这并不妨碍她能够利用此事。
长淮对上燕支的目光,揶揄道:“不是你问我的么?”
“谁能想到神君这般老实的讲了实话。”燕支调笑道,“你那般会说瞎话,随便编一个搪塞就是。”
长淮闻言,指节轻扣桌面,轻笑出声:“所以先前你不想说真话的时候,便是随口编来一个糊弄我吗?”
燕支坦然地点头:“至少对你我还愿意费心编瞎话,其他人我都是懒得搭理。”
“我还得感到荣幸是吗?”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是应该的。”
这话说完,两人不禁都笑了起来。
这般玩笑起来,本该是心照不宣的不深究,但是燕支并不想,长淮的这句真话,无疑是对她交付了信任,让她心中不免生了一丝负担。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与长淮之间不该有太多的牵扯——
她们二人一个神君,一个恶魂,本就是十分不同的两个人,如今不过是因为生死契而产生交集,未来也只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因此他们俩的信任只停留在表面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就可以,太深了对她来说就是越界和累赘。
她得划清楚界限,于是她问:“所以,神君,你怎么敢对我说真话的?”
燕支问这话时仍旧保持着笑意,但是长淮敏锐地察觉到了那底下的冷意,这是燕支对所有人都尖锐的地方。
长淮说:“我们如今是性命相连,你再心狠,总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们还有解契的那一天呢。”燕支调笑着说,“到了那个时候,神君若是碍了我的路,我必然是不会手软的。”
她这话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长淮动了动手指,轻言问道:“你就这般排斥我对比你交付信任?”
“我只是在提醒神君,我是什么样的人,免得神君害了自己。”
长淮闻言却是说:“你并非是提醒我,而是想要推开我。”
燕支也不否认,她舌尖抵在齿端,瞅了长淮片刻,说道:“神君,话说得太清楚就不好听了。”
“无妨,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
“也是。”燕支点着头说道,而后她端起水抿了一口说,“神君今日既然同我说了一回实话,礼尚往来,我便也回答神君一个问题。”
她说:“接下来神君问什么,我都会实话实说。”
“扯平?”
燕支点头。
长淮笑了一声:“扯平不是这么用的。”
“对我来说,这么用最好用。”燕支说。
长淮知道燕支这么做的意思,一个秘密交换一个秘密,两不相欠,相当于把这一茬过了,他们再次回到楚河汉界的两端。
这样的关系最好。
但是……
他有些不太想。
说不清为何。
可若是不让燕支如愿,她怕是会为此事烦躁许久。
长淮垂下眼,遮住眼底神色。
燕支见长淮不出声,调侃道:“神君,你是有多少想问的,需要挑选这般久?”
戏谑的声音入耳,长淮眉目微动。
算了。
来日方长。
他抬起眼来,眉目含了一丝笑意:“难得有次机会,自然该精挑细选。”
燕支闻言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疏懒出声:“那您慢慢挑。”
她浑身十分放松,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偏头往外瞅,正好看到了缠着月支藤的架子和躺椅,还有旁边的那套桌椅。
她淡淡的想,走的时候,得把这这些收了一块带走。
长淮注意到了燕支的目光,在看到月支藤的时候,想到了自己想问的:“为何在崖青和燕支两个名字中选择了燕支?”
他在燕支的环境中,看到她从前是叫崖青的。
“你确定问这个无关紧要的?不改了?”
“嗯。”
“真是给你机会都不中用。”燕支说。
她给长淮这个机会就是让他问菩提心的,当初这人那般警觉地问她怎么知道入世历劫的神君名唤令羲,如今却是开始缺心眼了。
长淮只是笑了笑。
有些事,燕支起初既然不主动说,便是不想说,他再问便是强人所难了。
“想给自己换换风水。”燕支说,“做崖青时,总是死于非命,人界不都说名字与命数相接吗?我就想我换个名字也许能好点,所以那个修士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给自己改名了,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不过也是有效果的,起码不像之前死的那么惨了,后面我也懒得再改了,就一直叫着了。”
长淮没想到从崖青到燕支会是这样,他以为名字更改只是燕支的一时心血来潮,他以为他问了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
可是结果显然不是。
这边长淮还陷在自己问了一个不太好的问题上,那边燕支已经轻快出声了:“神君,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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