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十二月,天气渐渐变得阴晦,太阳极少出来,即使冒头也只散些光,没有一丝热气儿。
择鱼宴考试的结果还未出,崔显回了书院,谢令闻因是参试者,需要回避,这几日都只能待在家里
崔蘅换上碎花夹袄,又开始蹲在门口卖烤番薯。
天气冷,孩童们看到热乎乎金灿灿的烤番薯就走不动道,撒泼打滚也要买一个。
这几天的生意越来越好,崔蘅赚得盆满钵满。
崔安在崔蘅旁边儿蹲着,眼巴巴地盯着她瞧。
他因也要等择鱼宴结果,只能在崔家再住一段日子,日日像尾巴似的跟着崔蘅,盼着她心情好赏一个烤番薯。
这天刚至晌午,本应在书院的崔显却出现在街头,崔蘅疑惑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自南边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鞭炮声。
她心里突地一跳,“阿爹,是不是择鱼宴张榜了?”
崔显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丽娘听到声音,连忙出来问:“怎么样?看到令闻的名字了吗?”
原本哄闹的酒馆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崔显。
崔显望向站在后门处的谢令闻,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丽娘急忙道,“你都看清了?”
崔显点点头:“我从上到下都看了。”
整个酒馆一片寂静,如乌云压顶,有人安慰谢令闻:“小郎君莫伤心,这择鱼宴不是科考,还有再来的机会。”
“是啊,你还年轻,莫要着急。”
“少年人将来闯得机会还多着嘞!”
“不一定是落榜。”崔显一句话便让众人安静下来,他缓声道,“诸位莫忘了,择鱼宴前三甲向来不列榜内。”
择鱼宴前三甲不在榜内,申氏会派家中器重的儿孙带着贺礼亲自登门,请荣获三甲之人择鱼。择鱼后,申氏将在申府设全鱼宴邀三甲参宴,还会以他们的名义设立粥棚,免费施粥三日,可谓声势浩大。
崔蘅原以为谢令闻没在榜中是因为其间出了什么差错,现下才放下心来,笃定道:“谢哥哥一定是前三甲。”
他前世可是没有任何助力还差点连中三元的人,证明他不仅有能力,还有很大的才华天赋。
“小娘子那么信任你家哥哥?”有人故意打趣,“那你哥哥若是没中该怎么办?”
“我哥哥生来便是要读书的,怎么可能不中!”
她的口气如此之大,不禁逗乐酒馆中的酒客,大家都笑起来,堂中的气氛稍稍松懈。
崔蘅扯着谢令闻的袖子,低声道:“谢哥哥,你莫要搭理他们,你一定会考上的。”
谢令闻看着小娘子认真的样子,低低地应了。
正要到饭点,酒馆里的人一个也没有走,大家虽都在聊着闲话,眼睛却时不时飘向门口。
忽听一阵马蹄声,心不在焉擦着桌子的店小二立马探出头去看,倏尔又失望地回来。
见众人都盯着他,他便道:“瞧着是申家三爷,往北去了。”
酒馆里响起叹息声,也已经有人等的不耐,撂下钱结账离开,落在谢令闻身上的目光已然从探究变成惋惜。
崔蘅看向谢令闻,这样令人焦急的时刻,他却还能坐得住看书,好似大家谈论的人不是他,一切与他无关。
她也有些等不及,便站出门外去瞧。
不多时,不远处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头戴网巾,身穿氅衣,冷肃沉稳。男子身边还跟着个小郎君,骑着通体乌黑的骏马,头戴紫金冠,身穿暗八仙银红色比甲,脚踩云头履,昂着头,像只高傲的大公鸡。
崔蘅认出是那个她去书院时被崔显罚过的申宴山。
即是申家人来,那便是有喜登门。
“申家人来了!”崔蘅喜不自胜,朝屋内喊道,“阿爹阿娘,申家人来了!”
酒馆霎时骚动起来,众人皆围去门外瞧申家人的模样。
申宴山利落地下了马,朝人群喝道:“崔家郎君在何……哎吆!爹你干嘛打我!”
“孽障闭嘴,早告诉你获一甲的是谢家郎君。”申大爷瞪儿子一眼,翻身下马,朝崔显作揖,“犬子无状,崔先生恕罪。中一甲的是谢家郎君,探路的下人说谢家锁着门,我才带人来崔先生这里寻他。”
“是,他在。”崔显微微颔首。
众人也自发让出一条路,人群散开,谢令闻一身青衣立于人后,眉目疏淡,面色平静。
他稳步向前,正要弯腰作揖,被崔显托住,“你是一甲,不必行礼。”
“是,不必多礼。”申大爷看着谢令闻,露出满意的笑,“今年试场,你独占鳌头,将来大有可为啊!”
谢令闻依旧沉静,躬身道:“大人谬赞。”
不骄不躁,十几岁的年纪便能经得住夸,太过沉稳。申大爷眯了眯眼,招呼下人上前,“来人,请一甲择鱼。”
队伍中暴起一声厉喝,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扛着腰粗的漆红木柱走上前,那柱子上吊着三条鱼,个个都有几米长,挂在杆子上还在乱扑腾。
“竟是鲥鱼、淮白鱼和黄河鲤!”有识货的人惊叹,“申家果真大手笔!”
“这三条鱼可都是我爹特地留下给一甲作贺礼的!”申宴山瞥向崔蘅,得意洋洋地道,“换做平常你们都不一定能见到。”
鲥鱼常作为贡品奉给天子,青州靠山近水,是鱼米之乡,名贵的鱼虽多,普通人家却也难见一回。
崔蘅与赵檐皆爱吃鱼,每次得了名鱼,就算只一条,赵檐也总会留下半个给她。天下名贵之鱼,托赵檐的福,她已经尝了个遍,是以并不觉得面前这三条鱼稀奇。
见崔蘅无动于衷,申宴山顿觉她是自形惭愧,已经不敢直视他了。
“一甲快请择鱼吧。”申大爷不敢再耽误,怕再待下去他这傻儿子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众人都望向谢令闻。
有人忍不住替他出主意:“选鲥鱼,鲥鱼价贵,万金难求!”
“是啊,选鲥鱼,鲥鱼好。”
谢令闻的目光划过三条鱼,又转而望向崔蘅,低声问:“想吃哪条?”
众人哗然。
那么名贵的鱼,他竟然要一个都不懂的小娘子去选,还要拿来吃!
“无知小儿!暴殄天物!”有性子急的,恨不得亲自上前去替谢令闻选。
丽娘也想上前阻拦,被崔显握住手,轻轻摇了摇头。
崔蘅呆了一呆,“谢哥哥,这是你的鱼。”
她愣住时眼睛显得更圆了,像圆头圆脑的狸奴,让谢令闻觉得这鱼就该给她吃,“不过是条鱼,你喜欢哪个便要哪个。”
崔蘅见他面色认真,也不再客气,指着鲥鱼道:“我想吃这个。”
鲥鱼肉嫩,清蒸最美味。
“好,就选鲥鱼。”在众人惋惜的唉声叹气中,谢令闻作揖道谢,“谢大人赏鱼。”
申大爷使了个眼神,两个大汉拎下鲥鱼抬进崔家。
“下月初一,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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