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地了?
丹栀的气味在满树的香樟气味中浮动,有点儿想要反客为主的意思,但还不算太强硬。
也没有太混乱。
所以,南黎王清醒着。
“怎么了?”百里丞相只好开口问。
旃焕不错眼珠子地盯着他看了半天,那表情越来越古怪,几乎像是下一秒就要一口咬上他了。
结果,南黎王一低头,额头抵上了他的锁骨。
“丞相还是不要顶着这张脸这么看着人笑了。”
什么?
“我怎么笑了?”这指控实在来得冤枉。
他又不是卖笑的。
然而南黎王却只是像只大猫一样往他颈窝里拱了拱,蹭了蹭,忽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如果我说,只要丞相肯答应留在南黎,南黎军就永不跨过蒙夔岭。丞相会考虑我的提议么?”
他这话说得柔软,姿态放得也低。
很有些真的求和的意味。
而这条件实在也是有些诱惑。
对别的处在他这个位置的丞相来说可能是。
但他是百里恭。
百里恭做丞相,“成夏不用公主和亲。也不用丞相和亲。”
旃焕赖在他的颈窝里叹了口气。
方才支起身子,站了站直。
“行吧!”南黎王勉为其难道,“那就还是打一场。你输了,就留在南黎。”
“我可没有答应过这个。”百里恭赶紧澄清。
然而南黎王充耳不闻。
他开始装模作样地四处转头找:“咦?小石匠呢?去哪儿了?”
明明方才他俩都看见那小石匠离开了,不然也不至于就肆无忌惮说那些。
还用那个姿势。
简直教坏小孩子……
百里恭还没来得及自我反省,周围的空气微微一变。
他们还在原来的林子里,在那棵香樟树下,但空气中有了桂花香。
秋天了。
叮当的刀凿之声时断时续。
小石匠又回到了那块灰扑扑的大石头前,正在将那块石头雕成型。
但貌似进行得不大顺利。
那石头灰扑扑的不好看。这倒还是其次。
重点是,小孩儿一凿子下去,那石头就落了一地石粉。雕刀下的石块却还是完全没个形儿。
“阿傻呀,这石头太粉了,不合适做石雕的。你还是换个石头试吧。”同样拿着刀凿站在他旁边的中年石匠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
小石匠停了停,放下了手。
他听见了。他没答话。
他只是抬起手又继续开始凿。
中年石匠低下头。
匠人们大多是沉默的。他们的话都在他们手下的活计里。
那些大胆的想象,精妙的设计,繁复的工序,代替他们述说了毕生的言语。
因此他们惯于沉默。以至于连叹气都是无声的。
百里恭也跟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沉默的人也大多都很固执。
若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儿,那就会更固执。
这么看来石狆那硬脾气约莫还不只是因为它是个石雕,还因为它的制造者也是个一根筋儿。
凿刀固执地一刀刀敲下去,石头掉了一层又一层的石粉。
那人高的大石头已经变得只有小石匠的腰那么高。
终于也开始渐渐有了点形状。
石狆成型的那一天也没有什么天地惊鬼神哭电闪雷鸣。
倒是下了一点小雨。雨过之后,百里恭他们藏身的那棵香樟树开了花。
已又是一年初夏。
小石匠停了手中的凿刀,摸了摸那石雕的耳朵,说:“你,会听,我说,话的,好,不好?”
他的声音轻轻的,好言好语地跟石雕商量。
百里恭又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小石匠年龄还太小,还没有像他的父辈一样学会习惯沉默。但他的言语又比别人迟钝,他的同辈小孩儿不愿意听他说话。
于是他给自己造了石狆。
石狆点了头。
用它的石头脑袋点了头。
小石匠看起来甚至都不怎么吃惊。就好像他一直都知道,他固执地选择的这块石头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活物。
“这孩子是把石狆当成了自己的兽灵吧?”百里恭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孩子和他自己的造物结成羁绊。
这个孤独的孩子就这样和他亲手雕出来的石雕成为了玩伴。
石狆不会说话,但是它能听这孩子说话。
无论这孩子话说得有多慢,语调有多奇怪,有时候甚至语义跳跃、前言不搭后语,石狆都不会嘲笑他,而是以一块石头应有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所以,那些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小石匠就坐在草地上,说给一旁的石狆听。
“他,们说,我是个,傻,子。我不,是,”
他确实不是。
事实上,这孩子可能比世间的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更不用提他在石雕上出类拔萃的天赋。
百里恭甚至都有些心痒。
咳!百里丞相没有特别地好为人师。但能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确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可惜,眼前的影像来自不知几百上千年前,这没留下姓名的小石匠现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而当年,能听这孩子说话的,只有一个石雕。
那石雕用它那灰扑扑的石头脑袋,蹭了蹭那孩子的裤脚。
就一块石头而言,它也算得上是相当地善解人意了。
“把它当兽灵,也没什么不好吧?”南黎王旃焕看着这一幕,不以为意说。
百里恭点头,却皱着眉。“可物灵兽和兽灵毕竟是不同的。”
好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然后,仿佛是突然有一天,小石匠就长大了。
他拎着他的雕刀和包袱,来跟他的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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