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幕下,一抹幽蓝一晃而过,宛如流星划破天际。
赤霄派东方最高的雪峰上,蓝色的幽冥花不合时宜地开满峰顶壶穴,突然,一道亮光栽落其中。
“嘭”地一声轻响,两个人影滚落进柔软的花丛,幽蓝长剑亮光闪烁,斜斜插进地面。
对着两人沉睡的脸庞那一面,剑脊下方一瓣瓣水浪形半圆波纹若隐若现。
一共二百二十三瓣波纹,最后一瓣原先只有透明的轮廓,现在透明的轮廓逐渐凝实,与此同时长剑的亮光越发纯粹、透彻。
秋宴的虚影静静坐在长剑旁,剑身第二百三十二瓣波纹每凝实一分,她便消散一分。
到最后她的身形淡到几乎完全变成透明时,一记惊雷闷响,重重落在长剑头顶的天空。
原来以身铸剑是这样的感觉,所有的情绪不受控制地逐渐消退,秋宴平静地感受着自己的消亡。
连带着这些年的怒、恨,统统消失不见。
她内心充盈,丝毫不觉害怕,剑内的气息非常熟悉,熟悉到亲切,仿佛她只是一滴回到汪洋大海的水。
熟悉到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突然,耳边似乎响起书页哗哗翻动的声音,秋宴想起无字天书,想起她的任务。
这次重生,魔王已死,带着秋时和孟逍遥逃离魔界时,秋宴看见苏溪带着魔军回了魔都,两方的人马交了手。
想来北境已然无忧,短期内魔族也不会再南下。
虚影弯了弯唇,透明的手指径直穿过蓝色的幽冥花。
几只雪白的团雀从枝头飞下,轻巧地蹦哒到昏迷在地上的两个人身旁,浅黄的鸟喙啄来啄去,似要在两人身上找点吃食出来。
秋宴心忧两人伤势,下意识伸手驱赶圆滚滚的团雀,它们却一点儿也不怕人。
就这样愣愣地重复了两回,秋宴突然反应过来,那些团雀看不见她。
“轰隆!”
又是一记惊雷,这次的雷声更大更重,仿佛近在咫尺。
秋宴抬头,这才发现头顶不知何时聚拢了密密麻麻的雷云,雷云滚滚,正巧落在几人上方,黑黑沉沉,紫色的电影闪烁其中,耳边甚至能听到“滋滋”的电流声。
这是?劫云?
秋宴一愣,劫云?
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整个辽云大陆已千年不曾有人飞升成仙,这劫云冲谁而来?
惊诧间,她听见身后传来微弱的呼喊。
“师姐……”
“师姐…师姐……”
叫喊声虚弱,一声比一声急,秋宴回头,却发现秋时紧紧闭着眼,像是做了噩梦,额间全是细汗。
她下意识要帮秋时擦,手才伸出来又想起自己已经死了,碰不到他,又缓缓放下手。
清灵剑幽幽低鸣,剑身上最后一瓣波纹成型,秋宴感觉到她附着在剑身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融化,与清灵剑融为一体,与往昔的秋氏族人,她的亲人们,融合在一起。
“轰隆隆!!!”
雷声轰鸣,震耳欲聋,电闪雷鸣中秋时垂落在花丛的手指微微抽动。
他梦见师姐死了,整个梦被血色浸透,变得无比恐怖,比他现实经历过的一切都更加恐怖。
秋时紧闭着眼,眼皮下眼珠急急滑动,似乎下一刻就要醒来,冷汗打湿他额前的发和后背的衣襟。
“轰隆轰隆!!”
巨大的雷声中,秋时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头顶密布的乌云,随即是放大在眼前的蓝色幽冥花。
他有些恍惚,急急转动视野,突然,一柄幽蓝色长剑出现在视野中。
清灵剑。
清灵剑在这里,那师姐应该也在。
可秋时却并没有真的松一口气,反而是整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咚咚咚”的响声从胸腔传遍四肢百骸,伴随着片刻不停越来越急的雷鸣电闪,响得耳朵里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
秋时只觉烦躁,受不了的烦躁,想要将周遭都摧毁,想要将一切都摧毁,想要把头发扯掉把耳朵撕出血来的烦躁。
手臂上的红纹又一次爬上脸颊,深深的纹路像是鲜血流动,秋时无暇顾及。
他抑制住狂乱不安的心,咬牙从地上坐起身来,几只团雀叽叽喳喳地跳开,张开翅膀飞回高高的树枝。
视野清晰了许多,一遍,两遍,秋时不死心地找了三遍,终于确认秋宴不在这里的事实。
头顶粗壮的闪电劈开深沉的夜空,秋时不闪不避,拖着沉沉的脚步走到斜斜插立在雪地上的清灵剑前。
秋宴的虚影就在那里,她看见秋时低着头,周身的气息简直跟头顶的劫云一般,漆黑、沉重、压抑。
“嘭!”
耳边传来重重的响声,却是秋时跪在了剑前,秋宴一愣,正巧秋时抬起头来,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死寂般灰蒙蒙的。
他脸上的表情,衬着爬满雪白脸庞的鲜红纹路,整张脸像是完美的玉生了裂痕,碎了。
秋时唇瓣微张,却没有声音。
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在喊“师姐”,只不过声音沙哑到无法正常说出口。
秋宴平静的心突然狂跳,她快速地眨眼,竟有些不敢看秋时,不敢看这个自己从魔窟中捡来的师弟。
所有的平静宁和又消失不见,秋宴张了张唇,伸出手,指尖径直穿透那些血红的纹路,穿透秋时苍白的脸。
她的心有些乱,清灵剑颤抖。
秋时注意到剑身漂亮的水浪形半圆波纹一闪一闪,幽蓝色的剑光照在上面,像是海浪翻涌。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那些波纹,抚摸到最后一瓣时,秋宴的虚影一晃。
突然被温热的触感包裹全身,秋宴难以置信地捂住心口,还未从方才奇异的感受中回过神来,就听耳边传来秋时沙哑的声音。
“这里,有这一瓣吗?”
“师姐的清灵剑,不是只有二百二十二瓣波纹吗?”
秋宴一怔,心想这事秋时怎么知道,抬眼正巧对上男子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泪珠晶莹,滑过冰肌玉肤的脸,滑过雪□□致的下巴,“啪嗒”落在幽冥花圆润的花瓣上,四分五裂。
他张唇,泪珠滚进嘴里,湿润了干裂的唇瓣,声音苦涩。
“师姐还是不在意我,不要我。”
“轰隆隆!!!!”
巨大的雷光照亮天地,秋宴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闷,胸口一团热气涌动,就像是秋时那几滴泪滴到了她心上。
可同时,她能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消失了,完全消失。
如果这一次阻止三界毁灭的任务完成,那就是再也不会重来的消失。
秋宴心里生出一丝愧疚,她恍然间记起自己似乎对秋时说过,说自己会保护好他,不会丢下他。
电闪雷鸣越来越密,秋宴挥手,清灵剑上方撑起一个透明屏障,将雷声阻绝在外。
消失前一秒,她轻声道:“阿时,对不起。”
秋时却若有所觉地对上她所在的方向,成千上万支细密的闪电劈向清灵剑,亮光中秋宴清晰无比地看见男子眼底的情绪。
这份情绪令她在消失前尤觉不安、愧疚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痛。
因为这是她也曾体会过的,万念俱灰的心碎。
秋时抚摸着清灵剑,漫天的闪电也照不亮他的眼。
一如两百年前秋宴在失去所有族人的夜晚,手足无措地抱着剑,眼底也如此刻的秋时那样,木然、心碎。
彻底失去意识前,秋宴想,她是不是错了……
孟逍遥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了诀阳宗,她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月,孟梵辽天天派人守着她的院子,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又跑出去闷声干大事。
最后半个月的时候,孟逍遥已经好了大半,却仍被勒令不许下榻。
她百无聊赖躺在床上,枕头不知丢去了哪里,双手垫在脑后,一条腿曲着撑起另一条腿,对着床顶一晃一晃。
“嘎吱”一声轻响从门口传来,一个半大的孩子蹑手蹑脚地钻进屋内。
孟逍遥翻身而起,声音急切。
“打听到了吗?清灵君现在怎么样?我爹这几天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自她醒来后,便与外界丢失了所有联系,她的灵鹤也被没收,实在不知道清灵君怎么样了,也不知她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北境的情况、魔军的动向等等等等。
她爹越是闭口不谈,孟逍遥越是心中难安。
更别提最近见到孟梵辽时,他那张本就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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