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仍在洒扫,苏漾信步踏出殿门,在庭院中闲逛。
院里有一棵寒樱,樱下铺满银白落瓣,似下过一场薄雪。除此以外只有一口古井,一方石桌,没有多的摆设。
魔宫已是魔界最富丽堂皇的所在,但和仙境相比,还是差得远了。方才向药说整个魔界只有魔君那儿有夜明珠,想来是真的。
苏漾听说过,在魔君出现之前,这里一片乱象,充斥着杀戮和混乱,后来裴凛被簇拥为王,倒是治理得井井有条。
只可惜他们不甘于此,还想杀出界门,攻上仙界去。
这儿本是被仙界当作监牢,甚至可以说是灰坑的地方,怎可能让他们出来。若将这些魔头放出去,只怕会引得三界大乱。
苏漾停在古井边,将手腕的绳结在辘轳上磨蹭了一会儿,解开了。
他之前挣开过一次,裴凛也知这样拴不住他,至于为什么还要绑,大约是一种情趣。
只是绑的久了,手腕有点儿疼。
苏漾揉了揉手腕,抬眼时,见宫墙上振翅落下一只雪白的仙鸟。这是月沉山里养的,不论他在哪儿都能将信送到。
苏漾抬手让仙鸟落在掌心,解下它脚边拴着的字条。
[回师尊,仙庭派人查过了,近日仙凡二界并无可疑祭典,只有魔界在半月前出现过庞大的法力波动,但因界门失守无法勘察,只能判断出地点在魔界都城内。]
信上的内容和裴凛所说不谋而合,这样看,应当是魔都中有人用祭阵将他唤回来的。
可,这类唤魔的祭阵大多已经失传,且代价极大,会是什么人做的?
“主子!”
身后传来一声唤。
苏漾思绪被打断,转头望过去,见是向药回来了。
向药将落地灯盏放进殿中,用袖口小心翼翼擦拭着夜明珠,边问:“您看这灯放这儿合适吗?”
苏漾端详片刻,点头。
“主君待您真是不错。”向药道,“小的一说是您要这个,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苏漾勾了勾唇,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主君……”向药挠挠头,“方才小的去主殿,正撞着一祭祀来报,说是烟竹馆出了事,主君便跟他过去了。”
“烟竹馆?”
“出什么事了?”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说是死了人。”
苏漾心下一沉。
在魔界这种混乱之地,单是死个人不至于惊动魔君,除非是至关重要之人,或是死了很多个。
他临走前在裴昭身上留了保命符,若裴昭遇到危险,必会有所感应,那保命符的效力,也足够撑到他去救。
但至今未有任何感应。
他的法术一般不会出问题,可事关裴昭,苏漾还是放心不下,一拂袖急急出了殿门。
向药在后边问:“主子,你上哪儿去啊?”
“烟竹馆。”
话音落,苏漾拂袖御风飞上了宫墙。
一眨眼,便消失在视野内。
向药看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
他回过神。
完了,主子跑了。
这下主君回来可怎么交待啊。
*
烟竹馆。
小楼前,密密麻麻地围着人。
有风刮过,腐臭的气味被吹开,人们纷纷掩住口鼻。
“好臭,这是死了多少天了。”
“怎么一下死这么多人,真晦气。”
“唉,这以后谁还敢上烟竹馆找乐子啊。”
黑衣随从还在不停从里抬出尸体,气味愈发浓郁。
门后,黑金华袍的男人负手而立,漠然看着这一切。等到最后一具死尸被抬出,他忽然出声:“慢着。”
随从停下。
裴凛用长刀挑开遮掩尸体的白布,眼神一顿。
这具死尸和前面那些都不同,在她颈间,可以看见明显的掐痕,胸腹有一处刀伤,鲜血已经凝固,呈暗红色。
而且这个人他认得,是烟竹馆的老板娘,天鸾。
苏漾说昨夜看见她带走了裴昭,说明她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夜里到今天早晨。而之前抬出去的那些,明显已死去至少十日了。
因尸体腐烂,死状也已很模糊,需进一步查验才能明确死因。
裴凛又将白布盖上:“抬出去。”
“是,主君。”
“其他人呢。”
“回主君,都关在柴房里。”
随从领他过去。
柴房门上落了锁,是他们为了防止有人逃跑挂的。推开腐朽木门,里边一群灰扑扑的孩子蜷缩在墙角。
年长的都坐在柴堆上,见着亮光,纷纷抬起了脸。
其中就有十日前送进宫的那几位,他们看清来人,有些惊讶:“主君?”
裴凛沉默片刻,朝他们微微颔首。
随从道:“主君,这里十来岁的孩子很多,我们挨个对着画像比过了,也没看出哪个长得像裴昭殿下。”
裴凛知道苏漾带裴昭来,必定也给他化了易容,这里太暗,一打眼他也认不出哪个像自己弟弟。
正在这时,他们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冒出了一个人。
苏漾从裴凛肩头探出张脸,往柴房里张望。望见了缩在角落的裴昭,他才松口气,含笑朝裴昭招手:“小阿昭,过来,为师来接你了。”
裴昭原本在墙角缩成一团,听见苏漾唤他,立刻抬起了脸。
裴凛就见一小孩儿吭哧吭哧地跑过来,扑向了他的身边。
“师尊!阿昭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苏漾一边安抚,一边抹去了裴昭脸上的易容“为师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他将裴昭转过去,掀开后领往里一看,昨日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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