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万福》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阳梁殿本是太子议事专用地，今因平西大捷庆功宴的需要，已僻做筹备大典的重要议事场所。
宴席上戏乐的选演，便安排在此处。
红砖飞檐，雕梁画栋，古朴中透着皇族沉稳的装潢，与阁内彩绸缠身的人莺歌燕舞不停，丝竹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浑然不同。
偏坐于高台上的主判官虽身着华贵繁复的宫装，却偏端出一副公平公正的面目，生生将极度的端庄与奢华接连在一块儿，让本来的格格不入生出了融洽之意。
“娘娘，方才奴婢已同皇后娘娘说过您对那文娘子的意见，林娘娘也在，本是要领命去办的......”
秦嬷嬷凑近主子的耳边，本要将办的差事回禀，说到一半又为难起来。
“殿下也在？”华月挑眉，侧目看去。
秦嬷嬷颔首，“殿下大发雷霆，无论如何要将文娘子安置到惠宁殿来，说是咱们殿里护卫够多，如此才能保那文娘子不再生如昨晚那般被人暗害之事。”
她顿了顿，又道：“皇后娘娘首肯了。”
臧华月沉吟，好半晌，才摆摆手挥退了秦嬷嬷，本漫不经心落在正殿外遥远红色宫墙上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往灰蒙蒙的无尽苍穹，眸色不由暗了暗。
又一个傻女子挤破头进了这樊笼之内？倒不知又是为人做了嫁衣？
她唇角漫出一抹不屑的笑意，只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不屑于这宫墙内的繁华富贵多些，还是不屑那运道。
忽而，一道银铃砸落的钝重声响传来，拉回她的思绪。
殿内中央，本快速旋转的胡服舞娘已摔倒在地，裸/露在外的雪白脚踝处，鲜红漫出，潮湿晕在名贵的碧绿地毯上，显出浓重的墨绿色彩。
“这是怎么了？”
立于华月左侧的贴身宫女青樱先开口责问。
她如今还担着尚仪局的女官，品阶虽低，但因背靠臧华月，礼部官员、东宫里外的宫人也都对她礼让三分。
识时务的几个东宫老嬷嬷见状，当即便要上前去把入眼的污秽清理出去。
与青樱一并陪同选演的礼部官员一惊，在华月微微眯起的眼色中，也急急忙忙奔到殿中，朝她连鞠三躬赔礼：
“臣监管不足，扰了娘娘雅兴，回去定再好好规训教坊司的奴仆。”
“等一等。”
华月的视线未曾落在礼部官员的脸上，反是盯着已经被嬷嬷们提溜到殿门的女子，抬了抬手。
嬷嬷们见状，立即顿住脚步，又急急忙忙地将那胡服女子提溜回到殿前，只手一松，那瘦弱无骨的女人，就抖抖嗖嗖地落在地上，如无根之叶，软匐在地。
“你姓什名什？”
秦嬷嬷上前一步，斥问。
那女子头垂得极低，双肩微颤，并没有答话。
一旁的礼部官员侧目一看，眉头霎时蹙成麻绳，赶忙又朝上揖一礼，开口替她答话：
“她只是一罪臣之女，罚入了教坊司，姓名便是......”
官员顿了顿，眼珠子咕噜一转，似终于记起一般，忙又朝上拱了拱手，道：
“是秦香兰。”
去岁因涉嫌贪墨拒不认罪而入狱受刑，尔后却又突然在狱中畏罪自杀的罪臣兵部侍郎之女，秦香兰。
教坊司的日子果真不好过，竟连铁骨铮铮的秦叔叔教出来的女儿，都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华月眨了眨眼睛，不着痕迹隐去眼角的湿润，声音冷沉：“抬起头来。”
她的语气中不带丝毫上位者的压迫，反而有几分对自暴自弃者的痛惜。
秦香兰浑身明显地一震，下一瞬，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浸满阴翳的桃花眼里尽是耻辱和不甘，甚至还带了些嫉妒与痛恨。
礼部官员余光瞥见她发了狠的眼神时，大冷的冬天里，后背霎时汗湿一层，骂了一句“你是不要命了”，才朝上继续拱手：“娘娘，罪奴卑贱，不识礼数......”
华月再一次摆手，打断礼部官员的聒噪。
她抿唇从高台上起来，款步而下，施施然立在秦香兰的面前，居高临下看她好半晌，才勾唇笑了笑，语气裹挟不屑：
“教坊司的女子也有贵贱之分，只是姑娘若连一个胡舞都跳不好，又拿什么去与旁人争个高低呢？”
她视线瞟过秦香兰还在汨汨流血的脚踝伤口，辨出那是铁链勾出的痕迹，眸色又暗了暗，不着痕迹地瞪了那礼部官员一眼，才继续道：
“不过，她既是负伤都能跳出这般姿态，可见功底不错，烦请大人好好照料照料她，莫让庆功宴上也出今日的岔子才好。”
言下之意，秦香兰领的这支舞便是入了选。
在礼部官员为终于选出今日的第一支舞曲而激动朝拜中，华月已甩开袖摆转身朝高台走去，口中言语却还是不停：
“庆功宴上多的是贵人，他们赏的一颗糖够你们这些罪奴甜一辈子的。”
她落座时，犀利的杏眸望进秦香兰凝滞的眼底，一字一顿道：
“机会可不常有。”
说罢，她便挥手，让竞演继续。
旧曲毕，新曲来，如此往复，女子曲舞已过，男子曲舞伊始，却仍是大同小异。
已经将要事办完，又已定了大半的宫宴节目，本就兴致不高的臧华月更没了观赏的心思，迷蒙的视线早飘忽至千里之外。
然一道十分不合时宜的瓷碗碎裂的声音陡然破开绵绵丝竹之音，惊得她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
“奴婢不是有意的，请，请大人责罚。”
是四喜的声音，颤颤巍巍中夹着惊恐，自殿外传入。
华月眸色一沉，当即从座上起来，也顾不得殿内还在起舞的伶人，抬步就往殿外经匆匆地走去。
甫一跨过门槛，便见一八尺高的玄色背影立于窗畔，虽不见人面，但其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让人见之便心生寒意。
他的脚边是碎裂的茶碗，一滩的潮湿自碎屑中央蔓延开，在水渍尽头，是跪伏在地的四喜。
她额头贴地，双肩微颤，口中嘀嘀咕咕是在不断地求饶。
四喜胆子虽然不大，但这些年跟在她身边，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何人能使她惊恐至此？
华月眉心微蹙，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手下端扶她的秦嬷嬷。
后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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