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车站，陈之安排好的车正好到地方。
“先去酒店？”陈之提议。
众人没意见，连孔嘉玉都不得不放下和他唱反调的心思——毕竟他手上还有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呢。
酒店订得是当地的一家四星级酒店，据陈之说，本来是想大手一挥订最好的，毕竟出门在外，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己，但是郦边师姐所在的那个博物馆离市区里最好的酒店实在是太远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订了个他还算熟的四星级。
关鸠倒是无所谓，等陈之在前台办理好入住，就拿着自己房卡迫不及待地去看自己的房间了。
订酒店这事，陈之是存了点自己的小心思的。他专门把他自己和关鸠的房间订在一层了，还有两个电灯泡，并且其中一个还疑似是情敌的房间订在了另一层所以当孔嘉玉发现不对劲时，只能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回酒店也就是为了放行李，过了半小时四人又到大厅里集合。
关鸠敏锐地发现孔嘉玉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孔嘉玉摇摇头，“没事。”
“他住的是尾房。”最后是郦边替他解释。
“尾房？房间里不干净？”
“只是不吉利而已。”
“这么讲究？”关鸠不解，郦边做这行的讲究点也无所谓，怎么连孔嘉玉也这么讲究。总不能是近朱者赤。
孔嘉玉缩了缩，“这不刚才火车上的事闹得。”
“要不找前台换间房？”
“没事。”陈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古怪，“别的我不敢说，这家酒店的尾房肯定是没问题的。”
“听陈哥的吧。”孔嘉玉摇头，“还是先去师姐那一趟，毕竟还有这玩意呢。”他指着郦边的背包，里面放着火车上收来的那个关着恶灵的娃娃。
郦边师姐所在的博物馆虽然叫“南城博物馆”，但其实只是一个私人博物馆，官方博物馆其实是省博物馆，故而经常有想要了解本地风俗历史的游客走错。
博物馆很大，里面的人却不多，郦边拿着师姐的名片给保安一看，没等一会儿就有专人出来领着他们进去。
“师姐！”郦边眼神都亮闪闪的。
办公室里坐着个长发女人，带着无框眼镜，很瘦，似乎只是恰好能够撑起宽松的白衬衫，领口略微敞开露出锁骨，袖子齐整地卷到手肘，显得干练优雅，搭配高腰铅笔裙和细高跟，更显迷人风范。
至少关鸠是看直了眼。小郦说他师姐叫什么来着？祝满？
陈之“啧”一声，又伸手去遮关鸠眼睛。
关鸠这回可没惯着他，她来这可是有正事的。
“小郦。”大美人摘掉眼镜，站起来迎接他们，“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这是——你朋友？”
郦边凑过去给她介绍，“师姐，我朋友遇见点事想请你看看。”
祝满冲他们三个点点头，权当作是打招呼了。她揉揉郦边的头，“你朋友的事先不着急，要不先解决一下你包里那个？”
郦边不太好意思，从她手里挣脱开来，让一脸世界观崩塌样子的孔嘉玉帮他把背包打开。
孔嘉玉怎么也想不到，他记忆里和他一起撒尿和泥玩的师兄这下变成师姐了。不过还是帮郦边把恶灵娃娃给拿了出来。
祝满打量一番，又坐会座位上，“没事，引路灵罢了。”
“引路灵？”
“说白了就是种伥鬼，用鬼怪炼制的一种邪物，邪修会驱使他们吸引无辜的人。”孔嘉玉不仅能翻译郦边的话，还能解释祝满的言外之意，“钓过鱼吗？听过引路鱼吗？和这个很像。”
“这么了解？”关鸠满脸狐疑，之前和郦边打配合还能说是和好朋友配合默契，怎么现在连一个多年未见，甚至之前连别人性别都搞错了的师姐随口说的名词含义都有所涉猎。
祝满瞧瞧他们，“嘉玉是巫家的外孙，想不了解也难啊。”
巫家就是和祝家齐名的风水大家。
孔嘉玉摸摸鼻子，似乎是有些心虚的样子，“就是耳濡目染知道一些东西而已，真遇上事情也只能和你们一起缩着。”
祝满斜睨他一眼，“还说呢。你哥不知道比你强上多少倍。行了，先让你朋友们四处逛逛，你和小郦留下好好学学。”
关鸠知道这是大美人准备给两个废物师弟上课，开始赶外客了，连忙说想先去逛逛博物馆。
祝满用传呼机把刚才带他们进来的讲解员又叫进来，关鸠赶紧领着陈之走出办公室。
博物馆果然很大，不过里面的东西乍一看过去摆放地很杂，半点不像是有认真布过展的样子——比如说，珠宝和农具放在同一个展厅里。先不说这两种文物的保护条件是否相同，这两样风格也不搭调啊！
眼瞧着关鸠跟着讲解员姐姐走远，陈之站在展柜前，久久愣神着。
这间展柜里放着一套完整的衣物和一顶发冠。
陈之对这些东西很熟悉，尽管他实际上并未真正见过它们。
黑白绒羽织成的衣物，尽管已经不再像梦中那样光泽万千，而是风化后又被专人复原的样子。不过他似乎能够透过玻璃展柜再次嗅到那一股似有若无的雎鸠羽毛的味道。是梦里王女给他，或者说是被梦里那人的衣服。
而那顶发冠！
陈之情不自禁地又往前凑了凑，被博物馆的警戒线拦下。
他看得分明，那明明就是梦中王女拜师礼戴得那顶。他曾亲手给王女梳上的。虽然上面的宝石已经变得黯淡，边缘上的小珍珠也不见了，雀羽也脆了，可那个形制他永远也忘不了。这顶发冠特别就特别在这里，它留有一个小孔，是为拜师礼上一个叫做原型礼的仪式准备的，正好可以放下王女化作原型时的冠羽，免得变为原型时发冠一起落下。
他开始迷茫，那竟然不是他的一个梦吗？
可如果不是梦，又能是什么呢？
最后，他只能哑着嗓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跟上讲解员的步伐，并在关鸠不解的目光里对讲解员说：“你们把东西放错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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