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照眠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喜欢”一下关屹了。
祁砚衡眼皮一跳，没料到这事还有这么神奇的走向。
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他想了一会儿，唇间缓缓碾着对方刚刚说的话：“帮你？”
说着，祁砚衡看了眼寝室内还戴着耳机的另两人，然后收回视线，开口道，“跟我出来一下。”
冉照眠乖乖起身，跟着他到了阳台上。
在对方探究的目光中，冉照眠硬着头皮“嗯”了一声：“帮我……追他，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不是不清楚，若真想追祁砚衡，却让对方觉得自己喜欢其他人，对推进关系并不明智。
但起码得先有个接触的机会吧。
等他们之间熟悉到不需要再靠第三人去产生联系，他会顺其自然的“不喜欢”关屹了。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后续什么发展都能顺其自然。
偏偏只有第一步的接近，得靠冉照眠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刚刚说的话其实也不完全有错，冉照眠没有追人的经验，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以致现在想出了这么个没有节操的损招。
若是祁砚衡本来就讨厌他，冉照眠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再优越的脸都不会让他喜欢上一个对自己态度恶劣的人。
可刚刚的情况来看，对方甚至对他是有几分心软的。
他不想因为外界影响，就被动地剥夺了各种可能性。
冉照眠能坦然接受尝试后还是失败的结果，可连“开始”都被扼杀，他不甘心。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冉照眠有些紧张地眨了下眼睛：“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祁砚衡撩起眼睑看向他：“为什么找我帮忙？”
冉照眠声音极轻：“嗯……没有人知道我喜欢他，只有你上次撞见了。”
“所以就赖上我了？”祁砚衡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冉照眠伸手用冰冰凉凉的手背贴住有些发烫的脸颊，给自己降温。
他从小就会骗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习惯，这还是第一次撒这么离谱的谎。
而且……不太行，一说到“喜欢关屹”，一股无名火和气血就开始翻涌着向上，直往大脑窜。
祁砚衡只当他是不好意思说，倚着栏杆耐心地等着。
冉照眠那张脸着实漂亮，就算脸都红了，眸子却不飘忽也不闪躲，仍亮晶晶地直直看着他，让人起不了任何苛责之心。
没让对方等多久，冉照眠就摇了摇头，温声道：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很会，而且你们都是户外运动社团的，你们认识，月底学校社团联合招新的时候我想申请加入。”
听到“很会”两个字，祁砚衡没忍住挑了一下眉，想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你刚刚说，让我不要作践自己，就算喜欢人也不能丢了尊严和自我，但我不知道怎么追人，我想着，以后社团活动说不定你也在。”
“你可以看着我，让我不要做蠢事，然后……”冉照眠的声音很慢，斟酌了一会儿，小小声，“教教我。”
说完后，冉照眠突然想到，类似的社团言论他也跟关屹说过。
这个社团真的太妙了，求谁都有路子！
祁砚衡没有怀疑，如果对方很关注关屹，知道他曾经是户外运动社团的社长不是难事，自然也会知道他和关屹认识。
但他只是反问道：“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
冉照眠沉默了几秒：“看在我们是室友的……”语气愈发迟疑，越说越不自信，“情分上？”
一阵晚风从祁砚衡身后拂过，微长的墨色发丝飘得凌乱，尾尖勾着他的眉眼。
祁砚衡毫不留情地笑了出来：“干嘛说些根本就没有的东西。”
冉照眠：“……”
虽然……但是，这么直接做什么？真讨厌。
见他神色呆滞住，脸也垮了下来，祁砚衡偏头唇角向上扬了扬。
“没有理由了吗？”
冉照眠做不了等价交换，祁砚衡好像什么都不缺，更不会主动告诉他自己的需求。
他诚实道：“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看你似乎有点心软了。”
“但不会一直心软，听上去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
祁砚衡本来想继续说，抱歉，他暂时没有这个兴趣。
可对方的脑袋缓缓地耷拉了下来，唇角也不上翘了，看上去十足可怜失落。
于是话到嘴边，不自觉就转了一个弯：“我考虑一下，在这期间你可以好好想想说服我的理由。”
冉照眠眼睛一亮，听前面的话，他还以为注定会被拒绝。
毕竟这事听上去确实有些荒谬。
“那你好好考虑！”
看到对方似乎连头发丝都精神了起来，祁砚衡没忍住笑了下，他觉得对方真的很好逗。
然后他语气轻松道：“你喜欢关屹这件事，我不会和别人说，你放心。”说到这里，祁砚衡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差不多就这些，祝你成功吧。”
冉照眠看着对方越过自己进入到室内，没在阳台上待很久也回到了自己的寝位前。
他窝在椅子里静静发了一会儿呆，但也仅仅只是一小会儿，就伸手拿过桌面上的平板，继续专注刷题。
-
入学英语分级考试就在这周五下午，考完后冉照眠没有回寝室，而是准备直接回家。
一出学校的北门，他正准备找小姨父的车，一道女人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起：
“眠眠，这里！”
冉照眠循声望去，就见冉昭蔓从副驾驶下来。
女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碎花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薄针织外套，看起来明艳又优雅。
一看到她冉照眠的眸子就亮了起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已经张开手臂朝着人跑去，雀跃叫道：“小姨！”
冉昭蔓盈满笑意地搂住他，然后捧着他的脸：“让小姨看看有没有瘦？”
冉照眠乖乖地让她捧着脸打量：“我每天吃得可多了。”
冉昭蔓看着他尖尖的下巴，蹙眉心疼道：“那也瘦了，周末小姨给你好好补补。”
“好~”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坐在里面的关屹看了看冉照眠，幽幽开口道：“明明胖了。”
驾驶位上的关荣连忙打断他们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笑道：“好了，先上车吧。”
冉照眠叫了声“小姨父”，然后坐在了关屹旁边。
上周末恰逢他腿受伤，怕小姨和小姨父看出异样担心，就没有回家，推迟了一周恰好关屹也回去。
这个时间点的路上有一些堵，回去花费的时间几乎要翻倍，但谈笑间倒也不显得过于漫长。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一栋三层高的别墅面前。
冉照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早已再熟悉不过。
几人下车，关荣亲昵地拍了拍冉照眠的脑袋：“先上楼洗漱休息会儿，做好了饭再叫你们。”
说完，他手一偏，也准备同样拍拍关屹的脑袋，就对上了儿子淡淡的目光，一副敢拍就剁手的死样子。
“……”
也不知道这孩子性子像谁，早熟冷淡。
分明是弟弟，但不管是外貌气质还是性格，一点孩子气都没有，每次他这个当爹的看着都怵。
于是关荣的手若无其事地转了一个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去吧上去吧。”
但还是有只手拍上了关屹的后脑勺，冉照眠的手贴上去，死死往下一按，按完就跑。
关屹：“……”
他木着脸跟了上去，关荣和冉昭蔓在后面偷笑。
一家人的房间都在二楼。
冉照眠的房间位置很好，外面有一个阳台，能看到楼下院子里被精心照料过的花园，色彩鲜亮丰富。
向远处眺望，就是小区内打造的人工湖，一片波光粼粼，洒下了碎钻般。
因为周边都是别墅区，高层建筑不多，所以若是天气好，还能看到大片的火烧云和日落。
今天就是个好天气，黄昏时刻，天际被残阳晕染出一层梦幻的粉紫色。
房间里有单独浴室，冉照眠洗漱好后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然后直接出门上到了三楼。
不出意外，在上面看到了关屹。
他正坐在地毯上拼乐高，身边散落着一些碎零件。
三楼算是冉昭蔓夫妻给两个孩子开辟的一个小型游乐园，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他们所喜欢的东西。
冉照眠常玩的游戏、乐器，关屹则是乐高、拼图以及一些汽车飞机模型，还有很多户外运动的装备。
听到动静，关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继续之前的动作。
冉照眠也没有理他，打开大电视屏拿过手柄，准备打会儿游戏。
电视上很快传来欢快跳跃的背景音，声音不大。
两人的兴趣爱好南辕北辙，但也互不打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关屹将主要结构搭建好后就抬起了头准备喝水，看到窝在不远处沙发里的冉照眠正在回消息。
也就一局游戏的时间，对方手机微信上已经一溜长串消息的红点。
关屹想到之前在学校里冉照眠和他说的话，开口问道：
“你说追祁砚衡那事，进展怎么样了？”
冉照眠打字的手一顿，然后回复道：“哦，没有什么进展。”
那天谈话之后，直至现在两人都没再见过面，下次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
冉照眠缓缓开口：“大三的课最多，实验也多，据说他还在创业，如果不是他愿意主动见面，根本逮不着人。”
关屹难得好奇：“所以呢？你接下准备怎么办？”
冉照眠回完消息，扔开手机重新拿起手柄：“凉拌，再看看吧，有好的机遇再说，实在不行就不追了。”
关屹：“……”他梗了一下，“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冉照眠认真反驳：“哪容易了？我不是说了再看看吗？再说了，我尝试得还不够多啊？”
“他这人看似风流好勾搭，但底色是冷的，只要不想，面前就竖起铜墙铁壁，高攻高防级别的人物。”
冉照眠说得差点落泪：“我还看了好几次身份证，确认自己真的不是R本人。”
关屹：“……”
要不是上次听到了对方打电话，冉照眠都会高度怀疑所谓前任的真实性。
“实在不行，除了爱谁谁，我还能强上了人家不成？”
关屹冷笑了声：“你这小身板，可真敢想。”
冉照眠伸出腿踹了他一脚：“去你的。”
明明从小吃一样的饭长大，偏偏关屹总比他高，现在直逼一米九了。
关屹也是觉得自己欠得慌，对方整事的时候，关屹想劝解。
可对方产生放弃念头的时候，他又有些失落。
冉照眠好强，很少放弃，只要认定目标就会努力达到。
就如同当初为了打破他的记录，把自己学成那副模样。
却总是在感情上，选择放手后退，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对方深切地知道，那是勉强不了半分的东西。
有血缘的亲情尚且如此，其他更是不抱期待。
终究还是忍不住，关屹夺走他手中的游戏手柄：“冉照眠，你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
手柄被夺走，冉照眠眼睁睁看着屏幕上代表自己的小人被打得残血。
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屹啊，哥哥教你点新道理。”
关屹麻木着脸：“……”
“我问你，我为什么要追祁砚衡？”但不需要关屹回答，他自己就已经说了出来，“因为我图人家脸好，我图人家身材好。”
“本质上就是图这些给我带来的视觉愉悦感。”
“但是当我得不到正反馈，回回被拒绝，拒绝了还得绞尽脑汁寻求那么一丁点……”说着，冉照眠拿手指比划了一下，“发展机会的时候，你觉得我的愉悦感会不会被这些消磨掉？”
“人不能为了那点胜负欲本末倒置忘了最开始想要的，而且就算是胜负欲，我和谁去争胜负啊？”
“祁砚衡？人知道我追他吗？不知道，那不纯纯假想敌？”
“和自己争？我和自个儿较什么劲啊。”冉照眠拍了拍他的胸膛，“咱不为难自己。”
关屹挥开他的手：“就你歪理多。”
冉照眠笑着重新窝回沙发，拿起身边的手机：
“我这不是还没有放弃吗？只是等待时机，说不定天上会意外掉馅饼。”
现在祁砚衡对他的态度不就已经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了？
至于原因……冉照眠看了关屹一眼，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道：
“他忙就忙吧，我也忙啊，你真当我闲得慌？”
“你忙什么？”关屹看他拿起手机又在噼里啪啦地回复消息。
冉照眠将手机聊天界面怼在他眼前，朝着人眨了下眼睛：
“朋友给我发消息，市中心开了家新夜店，我要去看西装暴徒男的脱衣舞表演了，呜呼！”
-
过了一个周末，冉照眠在周一的上午赶回了学校。
今天他没有早八的课，倒是上午十点的时候有一节。
坐在教室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还打不起精神来，单手支着脑袋耷拉着眼皮犯困。
坐在一旁的赵泽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凑近低声道：“周末回家不是应该休息得更好吗？怎么累成这样？”
冉照眠软绵绵地打了一个哈欠，朋友说的那家新开的夜店是昨天开业，他几乎凌晨才回家。
他想了想，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嗯……昨晚和朋友参与了一场美学鉴赏活动，活动结束得太晚了。”
赵泽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好看吗？”
冉照眠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些。
其实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尽管当时甚至还有不少帅哥近距离围着他跳舞。
但光线昏暗，彩色的霓虹灯光流转，每个人的模样好像都千篇一律。
他倒是认真鉴赏了，只是这个身上的肌肉好像不够紧实，那个又过于夸张了，冉照眠不太偏爱猛男款。
看来看去，好像也就那样，不值得他让关屹替他打掩护偷偷跑出来。
他见过室友那样的细糠，现在再看别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想到这里，冉照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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