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他耳郭一动,感受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立马倚靠墙角,屈膝蹲下,双手抱拳。
远看着,活像是受伤的小兽,孤独的舔舐伤口。
“涂三,你——”寻人的张域见涂三蜷缩一团可怜兮兮的模样,立马怒火燃烧:“涂大他们又欺负了你了?”
“没,没有。”涂三闻言昂头,露出微红的眼眶,却是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没事。真的。”
张域满面的怒火,不信的拉扯着涂三起来,想要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人是不是又被欺负了。
虽说慈善院规矩严明,但像涂三这般矮小瘦弱的,就很容易被挤兑。
“好了,真没有事。”涂三急急忙忙打断张域的话,起身微笑着:“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时辰,你不是应该在水渠营帮忙吗?”
闻言,张域微微一昂头与有荣焉着:“据闻小殿下今日开了金口,统帅挺开心,下令给众人加餐。”
“故此就需要人手帮忙。”
顿了顿,他问:“你真没受伤?”
“没。”
“那我们走。”张域道:“帮忙的人员有限额的,先到先得!”
涂三暗暗遮掩住一丝的不屑,笑着迈步跟随。刚到营地,就见不远处火头区已经炊烟袅袅,而飘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似乎将偌大的水渠营区笼罩住了。
以致于所到之处,不管军士还是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
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入鼻的浓香,涂三便愈发觉得自己体内因此充满了源源不断的恨意。
同样是皇族贵胄,这一个丫头片子不过张口说一句,就这么大肆庆祝。
而他呢?
得忍辱偷生,伏低做小,甚至名字都是肆意轻慢,像是货物一样的“一二三”编号。
嫉恨着,涂三逼着自己老老实实跟在张域身后前往登记处登记。
“确定差一岁成丁?”文书垂首摩挲着慈善院的铭牌。确认为真后,他侧目看了眼人高马大的张域,又看向涂三,颇为担忧:“大锅饭的锅瓦瓢盆有些份量,搬动吗?”
这人登记为十四岁,但身形消瘦,又长得不太高。
瞅着都像个七八岁,没长开的架势。
豆芽菜一个。
埋汰说一句,都不像他们北疆的种。
他们北疆人,哪怕穷苦些,但眼下吃食都能保证。因此一个个的,那都高高壮壮的,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在统帅执军英明的情况下,不少百姓都巴不得征役。因为除却按着律法规定出一个壮丁外,成丁的百姓自愿前来帮忙的,朝廷也包饭还给相对应的赏钱。
“您放心,我搬得动。”涂三弯腰作揖,看着彬彬有礼:“这打菜端菜的活计,我在慈善院干的很是娴熟了。”
见人这般笃定,文书再看眼慈善院的铭牌,也就提笔登记:“发放结束也来此领取五文。”
涂三眉头微微一簇,微笑谢过离开后小声:“才五文?”
“五文已是咱们院长争取得来的。你们未成丁五文,像我们成丁本就要为朝廷做事的,是一文没有。”张域大大咧咧道。
“那你还这么开心。”
“多口肉吃也好啊。再说了万一像小殿下满月那回,赠送我们的金子能让院长能买好多草药还有棉花炭火多好啊。”张域摸了摸身上半旧的麻服,似觉摸到了厚重的棉花。
哪怕棉服是半旧的,内里还掺着些柳絮。
可切切实实比前一年更暖和一些。
而他们也不用一个整个冬日窝在慈善院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成丁的哥哥们穿着衣服去干活。
“果然骨子里低贱。”涂三见人心满意足的模样,忽然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与整个慈善院格格不入,都有了理由。
他就是从小不屑。
不屑那些人高高在上,打着好的旗号,结果把他们当猪养。
预想越觉自己高贵与生俱来,涂三边走边留心着营地的分布,一副好奇的模样,“不是听闻大皇子也在修建水渠吗?”
“怎么没见哪一处金尊玉贵众星捧月的?”
“你从哪里听来殿下众星捧月?”张域一怔,声音压低:“大皇子干活跟普通士兵没两样。我听牛大他们说了,大皇子白日干活晚上还得去文书营跟着学会支出筹算,可辛苦了。”
“真的?”涂三暗暗念着文书营三个字。
“牛大可是牛统帅的儿子,他的话肯定没错。”张域见说话间伙食营到了,立马撩起袖子,洗手。
涂三瞥了眼帮忙抬蒸笼的牛大,暗中的不屑遮掩住,跟着洗手,忙碌。
忙得腰酸背痛着,涂三差点想把青花大瓷盆给摔了时,就听得由远及近的骚动。下意识抬眸看去,就见不远处四个护卫簇拥着一个男人入内。
而那个男人怀里还抱着个锦衣华服的小孩。
见状,他都觉自己不用多加揣测,来者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大皇子以及他的女儿犇犇。
“免礼,兄弟们不用客气。”大皇子和气的抬手,抱着犇犇长驱直入,往内帐走。
在帘帐前站定,他喊的与有荣焉:“媳——”
舌尖一转,改口:“犇犇他娘,来小营帐,听犇犇喊娘!”
在内帐帮着备菜的犇犇他娘:“…………”
副将的夫人闻言和善的笑笑,弯腰:“恭喜大皇子妃,小殿下开了金口。”
“婶子借你们吉言了,我们小夫妇还真是头一回养孩子。”牛轸赶忙裙摆上擦拭一番,将人搀扶起来:“婶子说好了我们都是来犒劳的。这……忽然有了突发的喜事,我是欢喜的,但总归承诺在前,若是……”
夫人赶忙打断,笃定无比“哪有这么多军令啊。再说了您又没出营地,是大皇子他们来探望。”
其他人也符合:“就是。”
在一声声的催促下,牛轸再一次感谢过后,洗漱。确认自己仪表得体了,才往外走。
一掀开帘账,便见大皇子一脸亢奋的像是吃了千年人参一样,而他怀里的崽子被打扮的就跟个大红包一样,从头到尾红彤彤的,透着些喜庆。
“娘,”犇犇一见素衣的牛轸,有些担忧,带着讨好呼喊。
本来她是真不同意亲爹大张旗鼓来营地找娘的,只是一想营地汇聚了来自北疆各地的人,万一有人暗中捣乱岂不是疫病就能扩散整个北疆地区了。
故此她就打算借着天赋来“洗”干净营地。
要知道姥爷说了,未见过面的皇祖父还是很期待她这个孙女的,抓周贺礼都早早在准备了。
所以抓周的贺礼通通折算成钱的话,应该可以足够备水供水渠营地所有人洗的干干净净!
牛轸本想说大皇子大庭广众之下破坏军规,但听着这奶声奶气的一声呼喊,再见犇犇会说话的眼眸闪过一抹愁思忧患,好像前来是有什么目的。
哪怕早已揣测过无数回孩子的来历,可牛轸一见孩子这偶尔担忧伤感的模样,便又不免心疼起来。
只能一次次的默默安慰自己,孩子是她亲眼看着出来的。即便孩子有灵,那或许还是祖宗保佑,是祖宗有灵照拂她。
缓缓吁出一口气,牛轸带着郑重抬手。
犇犇见状赶忙抬手,朝牛轸的怀抱而去。
看着身形立马越出大半的闺女,大皇子在一旁酸溜溜的:“这闺女还是亲你。我在营地里忙就是臭烘烘,你在营地里忙,也……”
瞥了眼因为忙碌汗液似乎都让额头的发丝有些凝结的媳妇,大皇子张嘴的控诉,还是心疼的止住。
要不是因为她,牛轸压根完全不用操劳。
甚至肉眼可见,牛轸原本细腻的手指都有些薄茧了。哪怕药膏涂抹日夜不停,却也抵不住“军户妇”的摧残:
军户妇竟然不是只管小家的,还得应召行事:比如春耕得轮流做饭甚至还得去挖野菜,因为春耕忙除却戍边的将士,一半士卒包括伙头军都得下地;夏日得清扫修补大通铺铺稻草,确保军士能够迎接冬日的苦寒琢磨,还得缝补衣裳,甚至偶尔还得熬夜忙碌冬衣的缝补。据说该死的户部死抠死抠的,里衣都三年发一回。所以就得缝补就得大改小;到了秋天更是忙成狗,得秋忙做饭得搓稻草得搓冻霜膏药得囤冬日的食材,腌制酸白菜酸萝卜……忙的就差把自己给腌了。
腌完之后,冬天他娘的还得忙。
该死的达官显贵“夏日冰单”来了,北疆军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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