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轸差点没崩住情绪。
她知道,当今明德帝鉴于自己幼年遭遇,故此十分护着自己的孩子,帮着野心勃勃的大皇子兜底很多回了。
她也知道,皇后才智非常,又十分护犊子。对于大皇子这个宝贝崽,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呵护至极。
所以,拥有这样一对护犊子的爹娘,大皇子有些任性自我。
可她今日才惊觉,除却任性自我外,大皇子恐怕心智都跟力争当太子的雄心不匹配!
心中骇然着,牛轸深呼吸一口气,带着试探瞧着一脸委屈的大皇子,语重心长:“您与妾身推心置腹,妾本该顺着您的心意畅想一番。毕竟我也是依靠着嫡长子继承制,才与您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这话透着些谦逊,但大皇子听着莫名就觉自己脸火辣辣的疼。
牛轸身后是与国同岁,掌握军权的牛家帮军中一派,实力雄厚。
故此,当初他想看的时候,母后都没想过还有这样的选择。是父皇亲自为他定下的婚事,据闻父皇为此还三顾茅庐,亲自去牛家求娶,给足了诚意。
当然也是因此,他是有些想入非非。毕竟他外祖一家在文臣群体中也算有头有脸的。父皇愿意他在多军中强势的姻亲,那不就是代表有意他当太子吗?
边想,大皇子还忍不住说出口:“对啊,我们门当户对,算得上文武联姻了。若父皇无意我当太子,那何必给予我如此强势的亲家?”
“可纵观历史,嫡长子能够顺顺当当为太子,又继位为皇的极少。”声音压低,牛轸带着恳求看着大皇子:“太子位权势赫赫,可太子位也如履薄冰,需谨慎谋划。妾不敢说自己见过前朝夺位风险,却也见过祖父呕心沥血维持镇国公府一派的风光,强撑着病体都不肯退一步。”
“父皇是有意您——”牛轸说的很笃定,可质问的也一针见血:“可您自己若是无拿得出手的功绩,如何服众?”
见自家媳妇说着说着,满面惊恐,俨然想到什么血雨腥风斗争,一副后怕的模样,大皇子沉默。
难得看人这般怯意,露着着温柔,不像印象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也没高高在上的矜贵威严,像佛龛中完美的佛像,反而透着些鲜活少女的气息。
他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开口,只抬手揽着牛轸的肩膀,“你为我好,我知道。离京前,母后也千叮咛万嘱咐。”
“只是我略微有些不甘心,明明是父皇母后这般教导我的,我……久而久之的却又是我的错。”
牛轸:“…………”
这话牛轸表示没法应,只默默依靠在大皇子肩膀,低声叹息:“长远的事情,以我们小两口目前的见识,恐怕也无法思虑周全。”
“不如先想想满月后,我们到底该如何生活吧。”
闻言,大皇子瞬间想起了破旧不堪的土墙,想起了在北疆统帅口中跟金子一样之前的稻草。
生活的重点压在肩膀上,他身形都有些跨了,垂首看着牛轸,小声道:“真不能赖掉吗?投亲靠友这个理由不能继续用?”
“咱们两个都才十八啊。”
“即便在民间分家,也没这么绝情,把我们一穷二白就赶出去住小破屋。”
“那屋真的很破。”
“地面都是泥!”
“殿下,您要当太子。”牛轸忍住不去回想对面崔家养过可可爱爱的西洋犬,昂头与人四目相对:“失败了,抄家流放很绝情,可能我们连小破屋都没得住。”
大皇子定定的看着牛轸。
牛轸面色决然,与人对视。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后,大皇子深呼吸一口气,板着脸肃穆问:“那异象这件事,你总不会反对,会积极谋划吧?”
“这件事若是成了,我……”大皇子一咬牙,揽紧了牛轸的肩膀,磨牙道:“我们就算失败了,那常宁有异象保佑,还能捞一个和亲公主的名号呢,不会让她跟着我们守皇陵的。”
顿了顿,大皇子字正腔圆纠正:“自古皇子夺嫡失败,只要父皇在,基本是守皇陵,不会被流放的。”
牛轸忽然间有些佩服大皇子的乐观,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话音来:“殿下,思虑周全!”
“异象的事情看满月,看看父皇母后送什么贺礼,也看看老亲故旧送的礼。”牛轸唯恐自己还听到大皇子乐观至极的话语,她干脆重点强调一番老亲故旧:“以镇国公府和荣国公府的交情,以我爹跟恩侯叔的交情,恩侯叔到时候可能会送些礼。”
“他代表荣国府送礼,也就代表争府邸这事翻篇了。”
“他会不会嘴贱说我们生女孩啊?”大皇子眉头紧拧:“他这嘴,毒的。”
“他对我们这些世交侄女们都很好。”牛轸郑重道:“恩侯叔父其实颇好相处,他恩怨分明。您只要不问他武帝爷和明德帝谁好,不问他战神崔镇这个当爹的到底偏心眼谁,他都会是慈爱的长辈。”
大皇子不信:“真的?”
“我爹为您亲自上门厚颜无耻盘问过。”牛轸愈发真诚:“恩侯叔父其实不介意您为太子位有谋算。他认为皇子有雄心壮志才正常。只是您的行为损了他的底线。”
“他的底线是荣国公府邸要整改,只能整改出来供为国戍边的新锐武将。”
荣国公府因开府国公以及继任者乃是战神崔镇,战功赫赫,因此在封无可封的情况下,府邸就超越了国公的规格,赛过亲王府规制。
大皇子眼里有些惊诧:“崔恩侯竟然会觉得我想当太子正常?”
“他老人家见过武帝爷时期诸位皇子夺嫡呢。”牛轸淡然:“非但他,便是我爹觉得您想当太子是正常的。您一个嫡长子不想当太子,才是不正常。”
“只是您要用对方法,要用自己的功绩!”
“我爹这一代人虽是武勋子弟,但他们都是戍边历练过都是靠着自己战功站稳脚跟的。”
大皇子听得这话,矜持的挺直了脊背:“知道了,我改改方法。以后文治武功我都要抓!”
“……对!”牛轸微笑着,又温和说些满月有关的应对之道:“四叔到底独立出来了,若在将军府筹办满月礼,我们该准备给长辈的谢礼也要备好……”
大皇子一一应下。
虽然他觉得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很烦,但相比顶着跟刀子一样剐脸上生疼的寒风戍边巡逻搓草绳洗装备,这些事儿光听着都有滋有味。且他还能给出些建议来。
“放心,我自幼也看过母后交往应酬。知道分类送礼,要体贴考虑对方身家背景,也要不失皇家颜面。”
跟牛轸说完之后,他一出门,迎着呼啸而过的凌冽寒风,眼眸转了转:“我看看常宁。”
绝对不是为了多蹭蹭将军府的温暖的炭火,蹭将军战车往返军营。
大皇子心中自我笃定着,打着好爹爹的旗号,他非但做到积极蹭车,也老老实实抱着常宁。
为了避免尴尬,他屏退左右,自己张嘴跟常宁诉说一番。
说完还得郑重总结,拉着常宁的小手一遍遍的强调:“常宁以后一定要聪明乖巧啊,孝敬爹娘知道吗?这样才不枉费爹和娘为你这般谋划。连政斗失败都不会连累你呢。”
“爹在你名下放多多的金银珠宝。抄家都不抄嫁妆哟!”
“不过你得记得啊,虽然名义上是你嫁妆,但我要用的时候你还是得给我的。”
“…………”
常宁感动的,想大逆不道一巴掌拍在亲爹脑袋上,让人醒醒。
但无奈自己眼下还按“天”算岁数,没力气。
只能有样学样的翘首盼着西边。
盼着在西边的京城早早的来信。
盼望着盼望着,在满月的前一天,浩浩荡荡的送礼队伍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的挪动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繁衍生息家之大事,国之重事,朕今得嫡长孙……”
随着宣旨的四喜公公响亮又亢奋的声音,跪地的所有人一怔。等听完帝王赐名之后,更是所有人眉头一拧。
包括襁褓中的常宁,也跟着面色凝重起来。
“大皇子,您接旨了。”四喜公公弯腰,和声提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皇子恍惚回过神来,跪地叩谢圣恩慢慢起身。他环顾四周一圈,自觉目前现场都还算自己人后,他定定的看着笑容灿烂不是作伪的宣旨太监,他父皇的心腹太监。
迟疑一瞬后,他难得和声朝人一作揖,示意借一步说话:“您从小跟着父皇起起伏伏,按理说也是我长辈了。故此……”
“可不敢当。”四喜公公急急忙忙避开,但眉眼间的惊诧却是忍不住,甚至还带着求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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