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客栈里突然响起段斐的叫声,正瞪大了眼珠子紧盯着漫不经心喝水的叶茴。
段斐见她慢条斯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走她手中的茶杯,洒了一地的水,叶茴无奈地抬起头看着段斐。
他亢奋指着外面,像疯了一般,“你要顶替新娘子,嫁去千里迢迢的玉扉城?是不是洛小人教唆的你?你和他出去一趟,怎么就成这样啊?!”
“哪样啊?”叶茴捂着饱受折磨的耳朵,懒得解释地往屋外走。
段斐赶在她跟前,两手一抓在背后关严实了门,直直愣愣地盯着叶茴,神情间霎时愤怒、委屈交织,好似无缘无故被休的小媳妇,缠着变心的郎君要个说法。
叶茴头大地托了托额头,“我想查清楚是什么人作祟。”实在稀有的解释。
“我不希望,世间女子再有如此遭遇。”
段斐松开门,上前几步扶住叶茴单薄的肩膀,诚恳道:“可万一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呢?可万一是人一旦陷进去就难以全身而退的沼泽呢?你也执意要去吗?”
“而且,这和你有关系吗?你不是说这只是个游戏吗?”
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恳切和真挚,最后一句钝钝地磨着叶茴无人能知晓的心。
【游戏?但是…这些经历总能让她忘记这是个游戏。】
她默了默,藏起面上失落,又是那副天生缺了根筋的模样,敏锐地捕捉到段斐话中似乎过分急躁的地方,追问,“你怎么知道会是深渊和沼泽?你知道?”
话音落,段斐猛地松手,不敢回视叶茴仿佛能看穿人的视线,内心挣扎、纠结了好久。
还是选择毫无保留地坦白给叶茴,心一横闭上眼,“我曾经,见过父亲的亲信随从,搬运这样死状的年轻女子。”
“那么涉及的人,远不止江湖。我怎能不管?”叶茴思索着,踱步在房中。
“你只是一个寻常人!”段斐炯炯的瞳孔只有一腔对叶茴的担忧,他不想她危险。
但注定已没人能改变叶茴的决定。
“没事,你若担心追查过程中遇见你的亲人,玉扉城之行你不用去,我留下些盘缠足够你回家。”
有些实话无处可说,不如有些违心的重语吐得又轻又快。
叶茴说完就走出了客房,撞上退完房间回来的洛十洲,莫名一股淡淡的不欢而散飘浮在空气里空气里。
洛十洲一脸疑惑地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段斐,视线重新回到叶茴身上,赶紧追了上去。
蓝天白云下,叶茴擦拭着蓄势待发的马和车,洛十洲默默走近,小心翼翼观察叶茴的神情,不知如何开口。
“洛十洲。”叶茴却突然喊起他的名字,怔怔地应答。
叶茴继续说:“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夏枯府中拐了你出来吗?还是说你想一直就这样装乖卖傻下去,什么都不问?不做你的天之骄子了吗?你也走吧,天生丹魄的人,跟着我,只会给我招来麻烦。”
“那为什么还要带走我?”
被洛十洲一呛,叶茴没了故意张牙舞爪恐吓人的劲,随意一甩擦布,轻飘飘地进入客栈,拿走不多的行李。
经过段斐房间时,丢下了一袋分量不轻的钱财。
清风之中,落叶飞舞,洛十洲站在马车前等待叶茴归来,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用知道什么原因令你带走我。我并不想离开,并不愿回去。我什么都不会问。”
叶茴淡淡地“哦”了一声,扔给洛十洲行李,自己则翻身上马,看着洛十洲坐稳,不由自主地回望了眼客栈的牌匾,深吸一口气,准备驾马出发。
“等等!”段斐的声音,他气喘吁吁地扶着客栈门框,眼神急切坚定地注视着叶茴,不再纠结和挣扎,“我还没上车呢。”
叶茴没意料到的行动一滞。
段斐爬上了马车,喉咙干涩的他夺走佩在洛十洲腰间的水壶,畅快舒适地痛饮一大口,擦去唇边沾满的水滴,冲外面喊道:“叶茴,你给我赔罪的钱,我就勉为其难地全收下了。”
叶茴边赶车边怒骂了句“卑鄙”,嘴角却是带着浅浅笑意。
出镇去,一路向北行。
玉扉城,坐落在一方冰天雪地中的大城,是北面物资最大的集散地。
行至一半路途,气温已经逐渐寒冷,呼出的气体已能凝结成白雾。
叶茴三人在城郊一处茶铺停下歇脚,小二端来三碗热腾腾的热茶和一碟劲道的嚼物。
叶茴眉开眼笑地拿起一根,欣喜说道:“哟,这还有番薯干。”上下端详了番,放入口中还是那么的粘牙。
“番薯干?”洛十洲不解道,也捏了一根,笨拙地学着叶茴的样子试探地放进嘴里,“这物…”嚼吧嚼吧,不确定地又嚼吧嚼吧。
段斐可乐地把洛十洲当猴看,“嘁,这都不知道,番薯干喽。”
待到日头倾斜,清晰的凉意如刀锋尖锐的明确袭来,茶铺渐渐人散去,小二端来最后一碗热茶,报赧地致歉。
“各位,小铺热茶卖光了,日头也快西落了,所以这就收铺了,您们几位想坐就坐,就是我得回去了。”
“无事,你走吧,我们再坐会。”
“诶。”小二推着一车物件离开。
风卷起地上的黄叶残枝,叶茴摊开一张地图,比划了下,“从这里到这里,是水路,可当下气温恐已结冰,我们只能改换这条稍远些的路。”
“别的没什么,就是……危险。”冷风呼呼大作,吹起枯叶的同时,不知从哪卷了张沙沙的纸撞在叶茴脚边。
叶茴弯腰捡起它,捋平了放在地图上面。
赫然两张栩栩如生的画像,可谓是武侠世界的live图照片。
洛十洲和段斐的通缉令。
没画叶茴,大概是因为她不起眼吧。
“唉。”叶茴叹口气,看着纸上的要求,“真没想到啊,只要洛十洲有一口气就行。段斐,你爹竟然把你也加在了通缉画像上,亲生的不如天生丹魄啊。”
在赶路这些天里,原本对天生丹魄ptsd的洛十洲已经被叶茴的一口一个“天生丹魄”,活生生听免疫了。
段斐反驳,“嘁,想必是他老人家觉得,找到我就势必能找到你们。”
“那我要是把你给丢了呢?”
段斐立马狗腿,“可你没丢,说明你是好人啊。”
“我可不想做好人。”叶茴挥手赶他。
“还有一个问题。新娘我可以扮演,但队伍里至少得有一个喜婆。”叶茴再度开口,看向心不在焉掰叶子玩的段斐。
段斐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即捂紧自己衣服,“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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