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苍在柳河两岸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丰年早已回公主府问过了,戚如泱并未回府,沿河两岸也找不着他的人影。
心急如焚之时,他刚刚动了去大理寺报关的念头,却忽见天际一束烟火闪烁,绛色的烟火勾勒出鸢尾花的图案,精巧非凡。
那是戚如泱的信号。
自从战场上回来以后,她常年在袖中带着一个不到巴掌大小的烟火,以备不时之需。
崇苍急忙朝着烟火燃烧的方向赶去,出了城门一路来到狄家这间隐秘的私宅——
宅门半掩,崇苍推门而入,却闻见极为浓烈的血腥气。
他一路走至宅院深处,回廊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崇苍心里越发慌乱起来……他强压着心中恐惧,沿着血迹快步往前。
不多时,终于见到了那个让他提心吊胆一整晚的人。
戚如泱一身银裘立于月下,不知已经站了多久,见了他来,眼中却未起半点波澜,声音淡淡:“你来了,处理了吧。”
她身旁还有四五具尸体倒在地上。
崇苍皱了皱眉:“是谁?”
“狄修德。”
戚如泱朝着左手边那间屋子努了努嘴:“他的尸体在屋子里,处理得隐蔽些,别叫人发现了。”
火光电石之间,崇苍反应过来今晚的一切,慌张跪地:“臣罪该万死!”
“无碍,”戚如泱声音仍旧没什么变化,“你不在,我不是也没事儿。”
说着,她走回屋子里,抱出被她击昏的阿昭,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寒风吹在脸侧带走了温度,戚如泱眉头微蹙,回头望向崇苍,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眼里似是有些担忧。
她忽然笑了。
当初她执意要嫁给崇苍,便是因为他从不问缘由的忠心。
战场上的生死一瞬,皇庭里的诡谲欺诈,父辈的算计,血腥的搏杀……她原以为嫁给崇苍,将这般忠心的人变成她的丈夫,便能有人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分担她心里那些苦闷纠结,便有人为她挡过这些腥风血雨。
可是她从一开始便想错了。
这么多年过去,崇苍依然是崇苍,一如当年那般值得信赖,遵从她的命令,为她杀人放火,毁尸灭迹。
可是也仅是如此罢了。
绝对的忠心,也只是忠心。
*
崇苍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干净,狄修德仿佛一夜之间蒸发。
守城的侍卫只知他深夜出城回到了私宅,除此之外,再没留下一点儿痕迹。
好端端地一个人,就这么在上元节消失了。
此事在通京着实轰轰烈烈地传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随着大理寺数月调查一无所获,便成了一桩悬案。
任凭狄家悬赏告示一张张地往外贴,叶贵妃在蜀皇枕边风吹得飞起,却毫无用处。
在所有人当中,唯独狄修贤知道他的弟弟为什么会消失。
……都是那个女人,他弟弟那晚应当是没听他的劝,给戚如泱下了套……可是戚如泱还活着,他弟弟却消失了,连带着宁儿也不见了踪影……
戚如泱,戚如泱就是罪魁祸首。
狄修贤将那晚的事情猜了个五六成,却始终不能将心中猜疑言说。
狄修德是刺杀戚如泱失败,反丢了性命。
此事,他不能说。
书房里,他握着狄修德最后留下的那纸书信,额头青筋暴起。
他与戚如泱,杀弟之仇,不,共,戴,天。
*
上元节那日回来之后,公主府内一切如常,崇苍在戚如泱面前跪地请罪,得到的,却是她轻飘飘的一句“无碍”。
她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宁儿。
至于宁儿……崇苍想起今日上午去到那所宅院,院里已是空无一人,宁儿大概是听说了什么风声,一早跑得没踪没影。
年节以后,戚如泱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时常出门与人聚会,有时是去戚静姝那里听曲逗小红果,有时是与常修和景随风小聚,京中人时常能见大公主的明黄轿撵从街上行过。
“金御镇国公主”这个沉寂了六年的名号终于再次被人议论开来。
面对戚如泱这一系列的变化,崇苍有些无措,更多的,却是不明不白的惶恐。
过去六年间,他与戚如泱朝夕相见,她的一颦一怒,嗔痴嬉笑,都与他有关。他惶恐而小心地应对着她的反应,却时常惹得她勃然大怒。
那时的他,虽然不解,可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安。
恍惚之间,戚如泱似乎是不再需要他了。他成了她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更加殷勤地往凤鸣轩跑,换来的,却是戚如泱的躲闪。
这日一大早,崇苍来凤鸣轩请安,却只见戚如泱穿戴整齐,正要往外走。
“殿下,今日要外出?”
戚如泱点头。
崇苍却抿了抿唇:“昨日,前日,加在一起,殿下这小半个月都在府外……”
他的声音淡淡,叫人听不出是叙事还是指责。
戚如泱偏了偏头:“春日甚好,一个冬天都没见着太阳,如今正适合踏青……驸马也别窝在府里了,出去转悠转悠吧。”
她理所当然地敷衍,话罢,却是头也不回地拉着阿昭离开了。
今日,二皇子戚和雅在府内举办兰亭宴。
正值春日好时候,春光明媚,二皇子府后院的竹林郁郁葱葱。流水潺潺,清溪两旁植被繁密茂盛,远远看去深深浅浅的绿如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画卷。
戚如泱,戚静姝和戚明娇三姐妹在凉亭乘凉,说起了过几日北魏使臣来访之事。
戚明娇着了一袭绯衣明媚,头上的衔珠步摇随着她身躯转动不住摇摆,碎玉叮当。
她红唇微抿,声音不屑:“不过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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