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高举青虬,自头顶贯穿了金宝的肉身。
世人皆有欲念,幼时贪求邻家蒸屉里热腾腾的点心,年少时眼馋别人家的高大门庭,中年羡慕旁人家财万贯儿孙满堂,垂暮便想着长生百岁修道成仙……有些欲念小小不言,有些欲念害人害己、终成大祸,但谁知道孩子偷偷摸走的一块点心,又会不会为数十年后的一天埋下伏笔?
站的越高,看到的越多,欲望也就越大。
金宝如是,圣人难免。
金沙玉耗尽了力量,像普通玉石一样随意地散落着。方才结界中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华光万丈的神树也仿佛只是一缕虚影,魔障破除,便没了踪迹。
大地忽而剧烈震荡,周围的洞口簌簌下着灰,到处都呈地动山摇之势,这个结界快要撑不住了。
郁青快速捞起人事不省的若木和庄家媳妇,灵气护住三人,青虬在即将碎裂的内部划开一道裂口,一并闯了出去。
游出去不远,身后一阵内力冲击,仿照蚁巢而生的幻境荡然无存。
郁青左手上的人动了动,为了避免在冰寒刺骨的水中还要多费口舌解释,干干脆脆地打晕了当做无事发生。
等她钻出水面,把手上的两个秤砣甩上岸,才惊觉庄家媳妇骤然经历波折,又猛然遭她“重击”,躺在砂石上胸脯都看不见起伏。
抬头一望,好像能看到庄家媳妇的魂魄在空中游荡,不知道是该往西还是该往东。
郁青打了个哆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灵气无竭尽似的往她身上送。
“妖怪……有妖怪……抓住你了!”
到底是年纪轻、底子好,不多时庄家媳妇便把气儿喘匀了,还做起了光怪离奇的梦,抱着岸边一块巨石不撒手。
郁青救完这具,赶忙又去关照另一具。
她与金宝对战,被城主印封住了全身,连手指稍动一下都不能。金宝心狠手辣,借城主印出手,本就抱着必杀的决心,以郁青当时灵气被禁、身体受限的状态,若硬生生受了,少说也是个当场毙命。
她已准备好咬破舌尖,自爆灵气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若木却以一个难以置信的速度冲过来,挡在她身前受了金宝重击,还夺过青虬反手掷去。
他挨过必杀一击已是强弩之末,却又不知哪里生出的神勇,强行控制神兵青虬反击金宝。
金宝胜券在握,没料到烟尘之中藏此杀招。这才让灵气运转到了极致的金宝濒死,解除了她身上的灵气禁制。
为免他呼吸不畅,郁青替他揭开面具。
复杂的赤色纹路在他的又薄又白的皮肤下面蔓延,不像是后天所成,倒像生来就长了一副似妖非妖的可怖模样。
那鬼门关前的常客睁开眼,猝不及防地与郁青探究的表情对上了。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郁青顿了顿,继续道,“你能用我的剑?”
若木茫然,也许是刚刚清醒过来,脸上一派未经世事的天真。
看这样子,估计是得不到什么答案,郁青转而问起他的身体,“……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无碍。”他点头答道,眼神瞄向郁青手里的面具。
郁青瞧得清楚,猜他想必是想把面具戴回去,心中不免得意。她就说自己眼光手艺俱佳,这面具的材料是某年仙阙收得的贡品,据说木府柳城的风水塔下长了棵奇树,众香皆共一木——根檀香、节沉香、花鸡舌、叶藿香、胶薰陆,此类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贡品,常被仙阙赏赐给学宫学子,以资鼓励。
她平日好摆弄东西,便将这奇树拆解重组,做出来个树冠状的面具。
虽因华而不实受宇文师父指摘,但对治疗失眠、凝神静气似有奇效。
郁青从善如流地将面具交还到他手上,刚完成交接,转头就被戴到了脸上。
“多谢主人。”若木道。
郁青有些不自在,正色道,“我在蚁巢中救了你,你也在沙井下救了我,我们如今互不相欠。你不必再叫我……”
“啊——你个没心肝的东西!我……我要是活着回来第一个宰了你!”
两人均是一惊,转头看,那突然间大喊大叫的人正紧闭着眼睛,不知是梦到哪一回了。
“你方才说什么,主人?”
“我说,不用再……”
“老妖婆!”
庄家媳妇又猛地一蹬腿,单手指天怒喝。看样子,她离苏醒只差一个奇迹,那力气,差点一脚给自己蹬进湖里。
若木没再注意那边的动静,而是定定看着郁青,等她把话说完。
“……没事了。”郁青无奈。
天意。
或是有人故意?
***
云端仙阙,观星台。
一天十二时辰,这里唯有黑夜长存。
夜空中星星点点、或明或暗的光亮也并非星星,而是天下修士的命灯。
无论云端还是人间,修士都会被载入观星台,用命灯以标识。修士灵气越充盈、灵根天赋越强,命灯的光芒便越盛。观测者可以通过观星台上命灯的分布找到相对应的修士所在位置。
所有修士的命灯,生出灵根的那一刻,便会升上观星台,从此永远明亮,直至死亡。
就在刚刚,一盏属于城主的命灯闪烁了一次,永久熄灭了。
观测者尽职记录:
四月十九日亥时,金府沙城副城主金宝,于沙城西殒命。
观星台尽是些琐碎而烦闷的差事,观测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一城之中,出一个修士也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但纵观天下,修士便如漫天繁星,难以计数。每天都有太多命灯亮起,又有太多命灯熄灭,他要瞪大眼睛,一一记清。偶有遗漏,被核查出来,当月月例就没了一半。
前几日,说是仙总殿中的凤凰背了几句酸诗,让上头的几位心情大好,给全体仙阙员工发福利。
刚乐呵不过晌午,管事的就浩浩汤汤地下到各司巡查,揪出来一批“怠懒驰懈”者,不止说好的福利没了,就连正常的月例也没到手。
说到这里,他就浑身不舒服。他早早背井离乡,孤身闯荡走到如今,这条登仙路个中多少辛苦,又眼见多少同侪壮志未酬?本以为进了仙阙,能大展身手,闯出一番天地。没成想,鲤鱼越过了龙门,变成了小虾米。
他挥手,将漂浮在空中的金字划归到录鬼册中,末尾一行小字标注上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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