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微信。”
历史再次重演,何意面前的空气凝固成了半透明的胶体,伴随着她被迫暂停的呼吸,她像个被封在琥珀里万年的可怜甲壳虫,肉.体已经去世很久了。
灵魂也要窒息了。
上天啊,世界上还有比她在暗恋的男生面前更加不会发挥的女生吗?
——不存在的。
——因为她正常发挥就已经搞砸一切了……
她费力地挣脱这被尴尬之神上身的魔咒,以她生平最快的语速找补挽回,“我用企鹅!”
为了表示自己的情真意切,何意光速般地点开自己久未使用的企鹅,并且同样选择将自己的二维码亮到了对方面前。
两只手,指尖相对,一只修长冷白而泛青,一只纤细莹白而泛粉,各自捧着手机,展示着二维码,犹如商业街上热情拉人扫码下载APP送小礼物的推销员,正棋逢对手。
这小小的双人座角落里的氛围,横看是尴,竖看是尬。
迟大学神兼校草果然还是那个她心中的道德修养标杆,即使被她这样当面下脸,也只是自然而然地退出微信,点开企鹅,行云流水般地扫码添加了她,全程没再对她说出任何刻薄的话(片刻前那些讨债发言说不定是另一人格犯下的罪行)。
何意终于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她脸上绷得紧紧,余光却真实地偷瞄了下对方的手——手如人面,一样是能评上年度最佳手模的水平。
但沉默仍旧彻底笼罩了这个双人座。
迟归没有再开口,何意当然更加不敢说话。她甚至都不敢发消息将刚刚这个尴尬纵火现场转播给感情专家肖楠楠听——怕肖楠楠会气到下一秒自掐人中,或者从山城打飞的过来掐她的脖子。
寂静的氛围里时间却愈发加快脚步,本次旅途即将步入终点,京市南站近在眼前。
他们要下车了。
何意心底生起一点不合时宜的不舍。
迟归在双人座外侧,便自然而然起身,他伸手轻松将架子上的黑色小行李箱托取了下来,侧首不忘问一句何意,“你的箱子是哪一个?”
好像他们是一同上车的同伴一样。
何意忙摇头,“我的箱子不在上面。”
她上车时是存在了过道尽头的行李架上了。
迟归随意点头,转身融在这熙攘下车人群里,像他从未来过。
和冬夜那时一样。
*
何意未占得先机,起身过晚,座位又是最后一排,等到过道上堵塞的乘客挨个拖走自己的行李都下车后,她才几乎排最后一个来到行李架面前,伸手拉起拉杆,颇为轻松地将自己的奶白行李箱从一层直接拉出了车门。
只是这推推搡搡下车里难免多了几分狼狈——斜挎小包也从腰侧转到了她腰前,她只得停下来又费力将它往身后调了下位置。
站台上两侧行人流水般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她和她的行李箱孤零零并肩立着,心里头竟然莫名有些失落。
她定了定神,抬头扫了一眼站台路标,便重振旗鼓要继续前行。
背后有声音似曾相识地提醒。
“你走反了。”
“啊?”何意倏地回头,同对方四目相对。
迟归正一手按着他同样是黑色系的小型行李箱拉杆,一手习惯性插兜地立在何意身后,配上他这山本耀司式全黑穿搭,脖间与手上的做旧银配饰,那架势立刻请上秀台也不会突兀,在这人流匆匆的站台上是一道回头率极高的风景线。
“那边是换乘通道,出站在这边。”
他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又解释道,如同兼任了这边的站台管理员。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与心里涌动的失而复得的奇妙心情相反,何意天生扑克脸上一派镇静,像在念一句没有感情的诗。
迟归眉峰一挑,仿佛听到什么荒谬发言。
“没有,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
……
何意承认,这可能就是暗恋者的通病,即容易过度赏析喜欢的人的行为话语——迟归只是出于礼貌地等她同行,却在她心底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但这仿佛是迟归的客气顶点了,他开了这尊口后也没再停顿,直接踏步朝正确出口方向走去。
何意忙拖起箱子跟了上去同他并行,心底的涟漪圈圈不停,又开出了朵朵花来。
她忽地想到,这几乎和两年前的那个冬夜如出一辙。
*
何意头一次孤身出远门,逐渐发现了一些新的不足。
比如,她发现自己在这样大的车站里,这样多的人群里,会稍微有那么一点头晕眼花,认不清路。
只是神奇的是,迟归明明也没有怎么看她,却像是多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每当她在拥挤的人群里不小心开始走偏方向,对方就活体指南一般默不作声地将她引回到了正道。
而等到了停车场时,何意又才后知后觉,她们既没有碰到清大迎新人员也还没自己约车。
还没等她准备行动,迟归就出声示意,“我们是那辆车。”
他指了下不远处开过来的那辆白色丰田,并朝着那边挥了挥手。
车停在他们面前,后备箱门缓缓升起,何意屏气发力试图将自己那个小但重的行李箱提起来,迟归却伸手就将她的小白箱拎了过去,连同他自己的黑箱一起麻利地塞进后备箱,并雷厉风行地扣上了后备箱门。
而后他侧头看一眼何意,惜字如金,“上车。”
何意点点头,像个听话乖小孩一样,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一边。
是她的错觉吗?
虽然迟归依然表现地这样善解人意、乐于助人,但是总觉得他哪里显得有些不那么高兴……
难道她之前那么果断不加他的微信这件事真的有得罪到他吗?
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或许伤了他的颜面了,说不定他是生平头一次被人拒加微信。
这,究竟该怎么弥补挽回呢?
何意板着一张脸默默发愁。
不过眼下怎样跟他搭话呢?也是个问题。
想了想,她找了个话题开口道,“这个车费之后麻烦你发给我,我再转你。”
车库里灯光偏暗,原本看着车窗外的迟归侧脸转过来看她一眼,忽明忽暗里他的侧脸仍旧完美如雕刻,只是眼神依然平淡,“不用了。”
“哦,……好。”
何意不知怎么接下去了。
为什么嗅出来一股越说越出错的气息,她沮丧地闭上嘴巴。
后座沉默没两分钟,前排司机大叔倒是看了眼后视镜,乐呵呵开始打趣道,“哟,小两口吵架啦,连车费都分这么清,看你对象脸给气黑的——”
小两口……对象……???
何意又快要宕机,下意识反应里,她提高了一点声音否认道,“不……不是!”
她的脸颊由内而外开始发烫,灯光昏暗下,谁也没能看清她一张脸已经彻底晕红了。
司机大叔开车十多年,惯常将“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挂在嘴边,车上载过无数年轻男女,自认为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谁跟谁有戏,谁跟谁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那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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