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长得一模一样,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
下一刹那,诸伏高明就发现其实自己脑海里,已经全然没有父母的样子了,只有黑黢黢一片,仿佛巨大的黑洞,吸食了所有和父母有关的图像。
那些年幼时的相处点滴,他视若珍宝的记忆,往日里他从来没有轻易翻看过,仿佛翻看一次就会察觉到,上面沾满了让他难以忍受的斑斑泪痕和厚重霉味。
然而,当他终于打算翻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诸伏高明面上不显,手指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礼貌地注视了速水夫妇几秒,仿佛要把几秒非线性地拉长,旋即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打扰了。”
这几秒,诸伏高明的脑海中全都是他们面庞上丝丝缕缕的细节。
黑发中染上的霜雪,眼尾泛开的细纹,唇角变深的酒窝。
但他没有把这一刻的图像覆盖掉脑海中的漫漫漆色,而是强迫自己建立起属于对方新的身份档案。
不是,他的,父母。
是他未来爱人的父母。
他会敬重他们,把他们当作自己未来的父母,但不能把他们一厢情愿地当作过去的亲生父母。
他们是他们自己,不是任何其他人。
速水夫妇却也一怔。
明明是未曾见过的人,却有一种灵魂创面被抚慰,突兀骤然的断处被徐徐延续的感觉。
仿佛似曾相识。仿佛久别重逢。
脑海中雾蒙蒙一片,速水纯子的眼眶却莫名地泛起浓郁的潮意,像是凝聚了二十余年的连绵雨水,都要在此刻涔涔潸潸地滑坠。
“欢迎来我们家。请把这里当自己家。”她说。
“是我之幸。”诸伏高明不记得自己最近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每一次都如出一辙的衷心和诚挚。
速水家面积不算特别大,但胜在温馨。每一处的布置风格,都像是一阵热风,暖烘烘地吹干发霉泛潮的记忆,流露出原本的底色来。
速水雅贵和速水纯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把家里的每一处都同他介绍。
话少的变成了速水绘凛,她意识到了什么,便跟随着父母的带路,一点点把自己的家里重新观摩了一遍。
父母和诸伏高明都会给她递两句话,她也会顺着话头发表两句自己的意见,但是都是短句。她丰富的语言表达能力在此刻如此贫瘠而浅薄。
她并不沉默,而且善于伪装,在父母和诸伏高明看过来之前,那一弯笑意就在嘴角漾开了。那样自然。毫无伪装的痕迹。
而太过高兴的父母,竟然意外没有发现她不是很对劲的情绪。
诸伏高明似乎是注意到了,但他似乎还注意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他会恰到好处地把她扯进新话题里,让她不至于完全说不出什么。
直到速水夫妇干劲满满地穿上围裙,撸起袖子往厨房走去,再三要求两人不许进厨房,要让他们俩彻底发挥一场的时候,诸伏高明才停顿下脚步,转过身,眼眸温和:“绘凛,能和我聊聊吗?”
速水绘凛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迟疑了几秒:“……要背着爸爸妈妈聊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吗?”
不知有意无意,她略掉了一句话的主语。
是“爸爸妈妈”,不是“我的爸爸妈妈”。
诸伏高明噎了一下。
他轻咳了两声,单手握成竖拳抵在唇边:“不是的。”
诸伏高明勉强把自己从速水绘凛的逻辑怪圈里拎出来:“是这样的,伯父伯母永远是属于你的父母,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有所改变。”
很突兀的一句,速水绘凛的心脏陡然提起,暗自吃惊于他的敏锐,立刻反驳:“虽然你说得很对,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现在说这个。”
“我希望你开心。”诸伏高明看着女孩子气咻咻地蹲下来,明明生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却没能把那股不高兴发泄出来,而是变成了一朵阴郁自闭的蘑菇。
于是他也跟着蹲下来,弯腰,和她平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不高兴。”
“我怎么会因为你不高兴。”速水绘凛很想双手捂住耳朵耍赖大喊“不听不听”,可惜跟诸伏高明还不算太熟,她暂时不想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己幼稚的面目,“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然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速水绘凛的脸迅速地红了。红得极其夸张,绯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从脖颈迅速攀升至额角,像逐渐生长成熟的番茄。
她捂着脸补充了一句:“你简直是他们的亲儿子!”
诸伏高明本来还想认真地说上两句,但被她突如其来的直球一击,有半晌没说出话来。
口若悬河、能言善辩的长野孔明,品味到了哑口无言的滋味。
良久,诸伏高明才捡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会的,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因爱你而爱我,能被爱屋及乌是我之幸事。”
速水绘凛却被这句话小小地击中了心口。
——他太过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高兴。
不高兴他夺走了她父母的注意力,不高兴父母因为他而忽视了她的情绪。
他还隐晦地告诉她,他永远不会抢走她的父母。
他们对他的爱基于她而存在,是有条件的,而这样的条件却足够让他感觉到幸运了。
他们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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