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周山的冬天很冷,大抵就是裹了棉被出门也是要冻伤的。
不周山大弟子周悯雪站在山上观望着台阶下缓缓挪近的两个白点,在山头蹲了会儿,等人走近后心里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清了清嗓,他刚准备开口,“今日师尊……”不接待人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一团雪球就被稳稳扔入他的脖颈旁,
“我靠!冻死我了!你这小丫头怎得如此不讲道理!”
“你要不接待人就在山下立块牌子,等人爬上来了再拒绝算什么英雄好汉?”对于这站在山头的男子,孟簪一眼就看出这人大抵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浑身上下都心虚的紧,偷偷打量着自己的视线是半点藏不住,“你身边这个人,诶,是个瞎子啊!”
大雪天,一个弱女子和一个瞎子,听着还挺可怜的。
周悯雪咬着牙,算了被师尊骂个几句就骂了几句吧,要说让他把这两人扔在冰天雪地里,他是做不出来的。
一边带着往里走,他一边在懊悔自己怎么就随意答应了师尊这门苦差事。二师弟有事出门,本来这事都是由师弟来负责的。那么多年的大雪休期无一人能从他眼皮底下进来,这句弟子们的评论今日周悯雪才意识到其中的含金量,师弟不愧是师弟,这般铁石心肠,怪不得进门修个三年,修为和法术都快超过他了。
孟簪是知道每年不周山雪日休期这件事的,一年不周山,半年下雪日。等个一年半载孟簪倒是没什么,但是这谢赴星的脑袋怕就是要烧坏了。
思索到这,孟簪回头看了眼裹得严严实实,小脸通红的谢赴星。所幸这人一身傲骨,宁死也不要孟簪扶着,这一路都是靠自己爬上来的,饶是孟簪都有些钦佩了。
可惜这路还没走个几步,那带路的男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突然地半跪在地上,往前吐了一大口血,点点红梅在雪色之中格外显眼,虚空中传来苍老的声音,“悯雪,你第一天当值怎么就如此不守规矩,这般随意地带些阿猫阿狗进来!我已经让你师弟过去了,自觉领罚退下吧!”
“前辈,稍等!晚辈孟簪,师从无量道仙荀攸良,托师父之名特来拜见前辈。”
只是空气安静了下来,周围只剩下些凛冽寒风的声音,周悯雪捂着胸膛,回头惊讶地看向孟簪道,“荀攸良?你是那个懦夫的徒弟?”
孟簪脸色稍沉,刚想要开口说话,一道冷冽如同这漫天白雪的声音打断,“师兄,你该去领罚了。师尊说这里交给我处理。”
出现的男子和周悯雪穿着同样的道袍,但五大三粗的周悯雪穿着只是能穿的道袍,放在这人身上却是恰到好处的合身,素色白袍正常人穿着都会有些寡淡,眼前的男子却穿出来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傲清冷。这不周山大弟子姿色平平,不想这二弟子却如此秀色可餐。
孟簪把欣赏的目光压下,客套道,“在下无花宗孟簪,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我姓荀,单字一个药。”荀药的目光错过孟簪,落在她身后的谢赴星,蹙眉反问,“他是?”
“他啊,他是我师父收的小师弟,叫谢温年。”孟簪很快地就接上了荀药的话,说着不由分说地牵住了谢赴星的手,屋外大雪飞扬,孟簪发间就落了不少白雪,整个人也是发冷。可是摸到的少年掌心灼热,谢赴星抿着唇,不言不语,察觉到他想抽回手时,孟簪朝荀药解释道,“我小师弟比较害羞,自小不怎么下山,荀道长还勿见怪。”
好在——荀药好像并没有意思多管两人。
“往这里走。”
荀药带着的这条路和孟簪过去走的都不一样,况且人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孟簪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这不周山的师尊不会说话不算话,让这位荀药把自己和谢赴星直接杀了吧?
孟簪回头看了眼因为生病而神色恹恹的谢赴星,再看了眼走在前面男子宽肩窄腰的背影,不禁问了声,“荀道长,这条路怎么和我之前走的都不一样?”
他脚步不带半点停顿地冷淡道,“哦。”
好吧,孟簪看出来了,这哥们一定信奉沉默是金。
一路上这荀道长跟个人机一样,只会回哦嗯是这三个字,好在一路的提心吊胆总算是走到了头,看着不远处的别院,孟簪想总该是到了。
这时,身旁的谢赴星摇摇晃晃,一个脱力往前倒去,孟簪及时将对方扶住,才不至于直接砸在地上,她低头这才看清少年唇色没有半点血色,两颊却红得可怕。
“荀道长。”
侧立在一旁的荀药蹲下身,这才反应过来师尊说的话,问:“你们不是来拜见师尊而是来看病的?”
了解情况后的荀药刚想给谢赴星把个脉,少年就睁开眼,冷冰冰的一个眼神让荀药顿了晌,这个视角恰好孟簪看不见。
“不要碰我。”漂亮到不像话的少年郎开口说话时却比这冬雪更加冷上三分,他眼中的厌恶更是直接,他一把拍开了荀药的手,把头转了过去,少女身上的馨香包围了他,隔绝了冰雪。
荀药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孟簪一把捂住了谢赴星的嘴,生怕他把荀药给惹火,温声解释道,“我师弟他的意思是不想在这雪地里看病。我看,荀道长不如先就近带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孟簪是没想到这谢赴星跟开了自动模式一样,上一秒刚昏过去,下一秒就醒了过来。
那次看完病后,为了怕谢赴星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孟簪拜托荀药在她和谢赴星的手腕上留下了这个阵法。
阵法名叫双生阵,印有该阵法的双方只要愿意就可以互相感应到彼此的存在,直到其中一方死去,阵法消失。
见孟簪脸色难看,苗昊出声关心道,“柳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如今双生阵灭了,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小师弟……死了。”她喃喃低声,心里却怎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如今那么厉害,怎么会如此轻易死去?
北冥凌和苗昊听清孟簪的话语后都是神色各异。
“好端端的怎么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来?”
北冥凌的话语在孟簪耳畔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每一幕远远望着他的场景。
“小师弟,恭喜你又是魁首!”
“小师弟要是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受众人簇拥,不卑不亢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也是她孟簪早早发现的一座宝藏。
“柳姑娘你也别……太难过。”苗昊看出来孟簪定然是有什么方法可以知晓谢赴星的生死,这话不是谎话,而是再货真价实不过的真话。
一脸状况外的北冥凌不解的看着两人,“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屁话,谢赴星定然是在外面哪个地方潇洒着呢!什么死掉不死掉的!”
苗昊瞪了眼北冥凌此刻真是恨不得把对方给毒哑,一把捂着对方的嘴,拖到角落里,留下空间让孟簪冷静。
孟簪对于中间的两年不曾了解,但是她认识少时的谢赴星,他敏感孤僻,但也一心赤忱,他双眼目盲却看得清人心险恶。所以无论如何,孟簪从一开始都不会对谢赴星抱以恶意,往后就算再多年,他谢赴星也是孟簪心中唯一的正经八百的师弟。
可是如今却告诉孟簪,谢赴星死了。
那个寒风雪天,明明傲娇不过却还是愿意牵着她手的少年,那个见她落水跳下去救她的小师弟,那个仙门大比惊艳了众人的天才竟然就这般陨落,孟簪不能接受。
想到自己暗恋多年的人死了,这比他人设崩塌了更令孟簪感到难过,许是小师弟这人设崩的也在孟簪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所以孟簪对于谢赴星是个白切黑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眼下人死了。
两行泪瞬间就那么下来了,“小师弟,你死得好惨啊!”
一旁的苗昊捂着北冥凌的嘴,挣扎剧烈的北冥凌扭头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孟簪这回算是明白这回事了,他递给苗昊一个松开我的眼神,可惜苗昊跟个瞎子一样,根本不为动弹,于是北冥凌一脚猛地踩上苗昊的脚。
“嘶。”苗昊抱着腿瞬间跳了起来,而挣脱束缚的北冥凌一个滑步跪在了孟簪旁边,自觉掏出一个火盆,递给了孟簪一把黄纸——实则都是他画废的符纸。
“师姐如果哭出来可以好点的话,你就哭久一点吧。这种感受我懂。”北冥凌也经历过挚友死亡的痛苦,所以此刻也是一把一把地往火盆里扔纸,许是看见孟簪掉泪,北冥凌想到了自己的故友也不禁落了泪,看着痛哭的两个人,自认无奈的苗昊把窗给打开了,防止两人因为中毒死在里面。
窗外下了小雨,秋叶泛黄。
好好地哭了一场,孟簪也及时振作了起来,她要出去,找到杀害谢赴星的凶手!
见到孟簪重新振作起来,苗昊也是舒了口气,瞥了眼仍然萎靡不振的北冥凌,他把自己想到的东西说了出来,“我要是想藏匿一项东西的话,肯定会找到一个无人到访的地方藏起来。”
无人到访的地方?孟簪知道去哪儿找了。
藏书阁。
看着里面到处都是灰,北冥凌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被苗昊硬生生拉了进来。防止他一个人被人发现,从而三个人再度被抓回去。
北冥凌捂住口鼻,随意瞥了眼周围,总结,“这里看着都是很古老的书籍了,应当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说着他随手拿起了一本看着还比较干净的书,“你看,这种童话话本还有,这都是多少年前的故事了,小蝌蚪找爸爸?这故事倒是没看过。”
苗昊见北冥凌一脸津津有味看书的模样,黑着脸上前,正想抢过书,不料北冥凌突然像是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哈哈哈哈人才,这是谁写的评论,小蝌蚪找爸爸,小头支配大头的一生。”
苗昊拿过书,翻到了第一页,在书页的第一页看到了两个字,工工整整的永安。
“这是……永安公主的书?”
北冥凌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我还以为永安公主是个古板枯燥的老女人。”
苗昊瞥了眼北冥凌,冷言道,“怕也有你这样的人会觉得一个一力挡住两国联军的女子,会是个古板枯燥的老女人。”
“我们历史上那么写着的嘛!”北冥凌不服气地呛了一声,孟簪确实翻到了不少童话话本,她拿起被自己放在一旁的一本,翻开第一页,果然看见了永安公主的签名,她的字很工整,短短两个字如行云流水,笔画之间,尽显苍阔胸怀。
“这童话书,最后是不是不太对劲。”孟簪翻到最后一页,却觉得故事好像没有结束,却被人撕下了结局,尾页的纸似乎有些厚,孟簪看着糊上的白纸,毫不犹豫地把尾页的封面撕了下来,北冥凌当下脸色不对,“不是啊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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