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烟三百年》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青州城郊五慈庙。
一声雷鸣滚滚而过,庙外的雨仍未有停下来的意思。
分明是正午时刻,天却暗了下来,随着雷声,越滚越暗如同极夜。
五慈庙已经有些陈旧了,香火不盛,拜垫蒙了一层灰,贡台上空空如也,座上神像也被蛛网缠身。
所幸庙里的红烛还能用,江执点燃了庙里所剩的烛台,烛火明暗摇曳让人在黑风骤雨中有了些慰籍。
风呜呜地吹着,天地间都冷了下来。
江执给几个孩子都处理了一下伤,又给衣服破旧的三个披了件外袍,幸好江执的衣服够大,他们三个勉勉强强缩在其中。
那小公子也不哭闹了,心底害怕又顶着冰释前嫌的表情地往江执他们四人的方向挪了挪。
江执看他有意靠近,询问道:“脸上都是血,我帮你看看?”
小公子闻言摸了把脸,把脸上的血抹匀了,扭过头去说话漏风:“不用。”
此刻几个孩子终于愿意安静下来。
这时江执慢慢明白,原来那两人,掉了牙的是青州城守尉的儿子,名叫林章。林章与他的侍童卓平跑到城郊游玩,路遇大雨便进了这间五慈庙。
这五慈庙到确实是他父亲出资重建,只是这两年,五慈庙的香火渐渐少了,成了如今的落魄模样。
而李长流他们三人流浪至此,又因为连日的雨已经在五慈庙住了好几日了,原本打算今日去多重山,却与入庙避雨的林家小郎君起了冲突,一时不和就打了起来。
李长流目光不善的看了眼那个趾高气昂的郎君哥:“今晨天晴了些,我们原本打算去那个人说的多重山上找找那位姓江的大夫,可我妹妹身有不便,天又下了雨,只好再多待一日。谁知这俩人一进庙里就不由分说地要把我们赶出去!我们不走,就打了起来。”
林章听到他们是因为身体不便才停在庙里的,想到了方才李长兴一瘸一拐的可怜样,虽然他从小锦衣玉食但父母总教导他要畏天悯人,此刻想起这些心里不免有些内疚,但听一到李长流后面的话,他登时坐不住了。
林章说:“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们先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的!”
李长流不服:“谁看你了!”
“就是看了,看就算了,还一直盯着我,分明是不安好心!”
眼看又要吵起来了,李长兴突然扯了扯李长流的胳膊,难为情地看着林章,生的好看又锦衣玉食地长大,挺拔俊秀的少年人进了这破庙,李长兴一时失神多看了两眼。
谁曾想彼时林章正因为下雨摔了一跤,满身泥泞而烦闷,对李长兴不加掩饰的目光错会了意,转头又看见了施长信更加排斥的眼神,林章扯了扯粘在身上的衣服,皱眉瞪了回去。
眼刀你来我往便打了起来,已经记不清是谁先动的手,总之就是停不下来了。
李长兴这才知道了事情的起因,肠子都悔青了:“对不住,我并非有意,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发上的玉冠很好看……对不住。”
此刻林章头上的玉冠早就和头发缠在一起歪的不成样子了,她又连表歉意。
林章红了脸,他不好意思的扶了扶头上的玉冠,整理着头发。
李长流听到着,目光沉了沉,反手轻轻按住了李长兴的手,对着林章认真道:“冒犯到你了,我替她道歉。我打掉你的牙,也对不起,要打要骂都随你。”
而施长信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两人一句接一句地给林章道歉,一时间林章也就没那么气了,就算再气也没处撒了。
林章不甚在意地说:“算了,乳牙而已,掉就掉了。”
左右也不过是群十三、四岁的孩子,气过了也就过了。这会儿又比肩而坐,化干戈为玉帛,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
风还在呼呼地吹着,雨也没有停的意思。
江执起身打算去将门关上,免得几个孩子冷坏了。
这门有些旧了,关门的过程中发出“吱吱——”的长响。
一只苍白的手陡然从门缝中伸了进来,挡住了将要合上的门。
这只手在昏暗的光和朱红的门下显得更加灰青,毫无血色,手上的雨珠,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细看指缝中似乎还存着泥土的痕迹。
“天黑雨急的,可否让我进去避避雨?”
门外的声音幽幽地从门缝飘了进来,声音说不上好听,还带着几分嘶哑像从一个很久没用过的嗓子里发出来的,但还听得出来,是个女子。
江执想了想,还是开了门。
门外俨然站着一位女子,只是身上穿着红色的粗布衣,墨色的长发因为雨水粘在脸上,衣服上也沾了很多泥土。
或许真是雨天路滑摔成这样的,江执转身让出了位置。
“多谢。”那女子微微俯身作揖,便往庙里走了进去。
江执关上门,也往回走。
不知为何,方才那女子从他身旁走过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败味。
江执看着她的背影和烛火映照下的影子,除了刚刚那点似有若无的味道,他看不出来什么异样,这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几个孩子也一齐看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时,默契地闭上了嘴。
可能是雨势急骤,破庙中烛火幽暗,又来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关上门后,雨声也变小了,静谧而又诡异的气息慢慢笼罩着这里。
林章突然有些怕,缩得离李长流更近了,侍童也粘着自家郎君,李长流也不经意间把李长兴往身后拉近了些。
施长信还是垮着个脸,小小的身体却也不动声色地挪到李长兴后面,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入庙的女子。
他们的警惕性到是还挺高。
那女子进来后一言不发,只是走向右边烛火更多的地方,站得离烛火很近。
湿透的衣衫似乎让她很难受,她竟自顾自脱起了衣服。
出言制止也来不及了。
江执连忙撇开了视线,转到左边那群孩子身上。
几个孩子也不好意思的避开了视线,只有李长兴和施长信还一动不动的盯着。
李长兴本也是个姑娘,不用忌讳这些。
施长信一个小孩,倒也还好。
可江执觉得长信看着右边的目光满是戒备,明明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却心思深重。
从江执到五慈庙这么久了,还没听到他说一句话,他似乎很抵触外人。
施长信看着看着突然眉头紧皱。
江执下意识地跟着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那女子脱了外衣长袍,露出脚上红色的绣花鞋。
她低头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把脸往几个紧凑的烛台上凑,有一根烛火已经碰到她下巴了,看着架势,好像要把自己烤干了才罢休。
江执心头一跳:“姑娘!”
那女子被他吓一跳,脖子僵硬地扭了过来,她的下巴一片红,眼神淡淡的像感觉不到疼痛。
她试图解释自己的行为:“冷,我只是太冷了。”
正经人谁冷了会想烤干自己啊,几个孩子倒吸一口凉气。
江执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分明是他刚才在门口闻到的味道,这股腐臭味在女子脱了衣服之后更重了。
他不由得想到了尸体的腐败味,两者之间并无差别,他怀疑这人是从地里爬出来的,所以指甲上才会有黄土残留。
“还没问姑娘,这么大的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走?”
女子眨了眨眼:“并非一人,本与夫君在城内采购完准备回家,只是天黑路远,又下着雨,视物不清,这才与夫君走散了。”
女子好像永远只有天黑下雨一个借口,听着就像她与夫君在采买到天黑一样。
可这天……是一个时辰前变黑的。
江执点了点头:“夜路确实难行,不如等天亮之后,我帮姑娘找找你的夫君吧?”
女子对此没多想:“想来他已经先回家了,天亮后我自行离去,便不麻烦郎君了。”
“也好。”江执看着她的下巴,又道:“姑娘的下巴好像烧到了,在下是个大夫,有烧伤药,姑娘若不嫌弃,我替你看看?”
她迟疑了一会儿,并不觉得疼,抬手去摸才发现确实是烧破了。
她只好点点头。
江执走了过去,在挎包里摸来摸去,他自然没带什么烧伤药,他只是在找包里的符纸
那是桃木浆成的纸,施了术法。
他早些年百鬼缠身,苍梧山的人教了他一些驱降鬼的术法,从那以后来找他的怨鬼便渐渐少了。
故此,他出门前习惯性地带上了好几张符纸,现在有些湿了但兴许能用上。
现在到底是白天,按理说鬼怪是夜晚出行。但万事皆有可能,他也不是没见过白日里游荡的鬼,
鬼有形,但人一般都看不清其样貌,面前这女子,缩成一团的孩子也能看得清楚,只怕不仅仅是鬼怪,是起尸也说不定。
不过几秒钟,他就找到了。捏着包里的符纸,走近了些,打算快刀斩乱麻直接糊面前这女子的脸上。
那女子却忽然慌乱地后退了几步,她两眼圆睁惊诧地看着江执。
她的突然慌乱让江执也愣住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女子便往庙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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