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仰傍晚入城时,钱沐弘已经在城门处候了他许久。
天边晚霞正盛,给街道都染了一层淡淡的橘红。韩二公子穿着制式齐全的官服,愈发衬的他面如冠玉,翻身下马时身姿潇洒,惹得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一个劲儿的感叹钦差大人虽然是个草包,但还真是俊秀非常。
钱沐弘是个实打实的务实派,之前又总跟着陆闻禹去军队校场,目之所见都是些黝黑壮硕的大汉,对于韩仰这类有着白嫩皮囊且身骄肉贵的公子哥,自然带着些先入为主的偏见。
因此,他见了韩仰,也只是礼节性的拱手行礼,面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热络的神色。不料韩仰却是几步上前,哥俩好似的揽住钱沐弘的肩膀,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对不住了钱大人,昨日大雨泡坏了一辆马车,我们今日重新归置物品浪费了不少时间,这才误了时辰,钱大人别见怪。”
钱沐弘略感惊讶,连带着反应都迟钝了些。他虽体格健壮,却矮了韩仰半个头,此刻被这钦差大人搂在怀里,半强迫性的带着向前走了几步,一句“下官为大人在城中备了酒席”还没讲完,韩仰就已经先发制人的打断他道:
“我远道而来,钱大人竟然不请我去家中坐坐?看来大人还是在生韩某的气。”
钱沐弘试图拒绝:“大人说笑了,只是下官的宅邸不大,怕是容纳不了……”
“空青!” 韩仰扭头,“你带着其余人去驿站,我今夜要和钱大人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你明日一早来钱府找我。”
原本连一顿饭都不想招待,到最后却还要被强制借宿的钱大人:“……”
钱沐弘只得派人先回家传话,等韩仰随他一同到达钱府时,正厅里除了几个使唤丫头,就只有钱沐弘的夫人笑意盈盈的等着他们入座,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韩仰在心底暗叹一句失策了。
他本想借着这顿饭,看看陆容是否住在钱府,却忘了钱沐弘与他并非是知根知底的好友,自然不会安排一家老小来陪他一同用膳。
韩二公子心不在焉的入了席,简单用了些素食便放下碗筷,只说自己身体不适,提前离了席,由丫鬟引路回了客房小院。
小院安静,除他之外没什么旁的人住着。韩仰心里烦闷,打发了院里的下人,又自来熟的去钱府的厨房里顺了坛酒。待到二更,夜深人静之时,韩二公子翻上屋顶,怀里抱着蚕豆罐子,就这么一口酒一颗豆的消遣起来。
天空飘了些细雨,白纱似的雾蒙蒙的一片,裹着钱府回廊里的灯笼,影影绰绰又似真似幻。
韩仰枕着自己的手臂,二郎腿翘的老高,他有些微醺,半眯着眸子看着那被夜风吹动的光影,恍惚间觉得自己也被晃了眼,无端生出些幻觉来。
毕竟若不是幻觉,陆容怎么会突然出现,还那么大喇喇的抱着两坛酒,双颊泛着薄红,嬉笑着正要到他身边。
“是你啊兄台,好久不见啊。哎,你别傻愣着,拉我一把,这屋顶的破瓦片,一到雨天就打滑。”
“?!”
韩仰顿时感觉自己的酒醒了大半。
他赶忙坐起来,一刻不敢耽误的伸直手臂去握陆容探过来的手,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后又脱下外袍,不容拒绝地披到了陆容肩上。
“你这个人,虽说昨天告了我的状,但看在今日你这借袍之举上,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
陆容仰头冲他笑,举了举手中酒坛,“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啊?来,小爷我陪你喝。”
韩仰没答话,眸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
看这神态语气,眼前的这个人,显然就是昨日他在茶棚遇到的那个‘陆容’。
“你……”
韩仰定了定心神,“在下韩仰,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陆容’仰头灌了一口酒,“我叫陆朝。”
陆朝?那不就是陆容的胞弟?
“我没告你的状,”韩仰顺着她的话,举起自己的酒坛和她碰了一下,“怎么,你阿姐发现你醉酒,惩罚你了?”
‘陆容’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水渍,“你没告状啊?那估摸着就是我阿姐闻着我身上酒味,自己猜到了。嗐,她没惩罚我,只是警告我别乱跑。”
讲到这里,‘陆容’皱了皱眉,“我阿姐可啰嗦了,我都十六了,她还拿我当小孩子,总是管着我。”
七年前在原州,韩仰问过陆容的年纪。彼时他十三岁,陆容十四岁,陆容还告诉他,自己有个小三岁的弟弟。
照这样计算,陆朝今年应该十八才对,可他方才说,他都十六岁了……
夜风吹过,雨水沾在皮肤上,湿哒哒的泛着凉,这凉意自表皮侵入,直直渗入内心,韩仰面无表情的喝了口酒,眸中深色比夜色更浓。
若眼前的陆朝说的是真话,那么只能说明,他的年纪停留在了两年前。
两年前陆闻禹失踪,妻儿均下落不明。
他虽寻到了陆容,可陆容此时那自称陆朝。
那真正的陆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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