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稔食指用力按上小臂,伤口涌出一股尖锐的疼,她骤然回神。
“收款码。”偏冷的声线又重复了一遍,字字落耳。
周凛刚从瑞士回来,连续几天的IPHO竞赛,饭没吃好觉没睡好,下午正好好地在家里调时差,刚睡了没几个小时,就被一连串夺命连环Call吵醒,正处于不想说话的起床气阶段。
他站在她面前,半垂着视线,利落短发下是一双幽深无底的黑眸,手机摊在她面前,还保持转账的动作,冷白削瘦的手腕上青筋明显。
林时稔攥着手机的掌心都出汗了,在他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划开屏幕,轻咽了下嗓:“谢谢。”
金额实时到账,她立刻转身远离他一步,周凛掀了掀眼皮,脑袋里恰如其分地浮现一个成语:过河拆桥。
随后,脚步声朝着门口去。
林时稔的耳朵一直竖着,视线不受控地偷瞄过去,周凛却突然朝她的方向回头,动作太迅速,以至于四目相对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是极度丰富的。
慌乱、心虚,和来不及收的嫌弃。
周凛拎着可乐停在原地,挑眉。
审度的目光,肆无忌惮。
那一刻鸦雀无声,空气都稀薄了,林时稔身体每个关节都像老旧的金属生了锈,稍微一动就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连嘴巴都结巴了:“那个,好像,有满减活动……”
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她真想暴揍自己一顿,口干舌燥,但是对着周凛质询的眼神,还是装淡定地指了指旁边的易拉宝:“就,优惠力度还挺大的。”
周凛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优惠?”
不是吧!
不用在意她的话。
竞赛的奖金不是很多吗?
更让林时稔惊恐的是,他竟然又走了回来,注意力真的被那张海报吸走,眼神完全是尖子生面对竞赛题的专注。一秒,两秒,三秒,他到底要看多久?她拧了大腿一记提醒自己不要露怯。
她的面部肌肉眼看要抽筋,周凛终于研究完了优惠信息,视线重新落她身上,唇角似笑非笑:“第二件半价,你要凑单?”
“……”
林时稔:?
晚风潮热,天边飘着绮丽的火烧云。
正是放学和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通行缓慢,车鸣刺耳。
周凛在便利店门口等网约车,手机挂耳侧,对电话那头扰人清梦的人,很难有好态度:“跟人沾边的事儿,你是一样都不干。”
对面显然缺少必要的自知之明,还在喋喋不休地聒噪着,周凛听不下去了,用鼻子哼一句:“地址发我。”
挂了电话,身后响起自动门开合的声音,他侧头看。
刚刚的女生从里面出来,可能是凑单失败了,整个人有点颓,看见他没打招呼,目不斜视地继续走。
闷热的空气里,周凛单手拉可乐拉环,“咔”一声,气泡上涌,他自顾自地喝着,喉结滚动。
碎金霞光落在女生的后颈,她已经由走变跑,且速度越来越快,裙摆扬起的弧度很大,两条细腿快速交错,书包上的小兔子挂饰一甩一甩的,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关东煮的汤汁,淅淅沥沥洒了一路,她浑然不觉。
周凛盯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顾自失笑。
……
大抵是身体素质实在太差,林时稔打开家门的时候,心脏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鞋都没力气换,书包一甩,直接软在沙发上。
濒死的感觉终于过去了,心跳平缓,呼吸均匀,可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在她的认知里,高中生还是以学习为主,就算谈了恋爱大多也都处于纯爱阶段。可刚刚一幕击碎了好学生的滤镜,她即使再单纯也知道“买套”和“地址”代表了什么,而周凛表情淡定、流程纯熟,至少约过上百次的样子。
还恬不知耻地问她要不要凑单?!
在心里把他咒骂了一百八十遍,她拿碘伏给自己上药,盯着手臂上的伤口,心里隐隐又有了另一层忧心,周凛返校后会认出她吗?
晚上九点,门锁传来动静,钥匙啪一声落鞋柜上,客厅灯亮了,那时候,林时稔正坐在书桌前做题。
她认真思考时耳朵会自动屏蔽噪音,所以辛晓梅喊了两次,她才听见动静。
辛晓梅是淮城中心医院住院部的护士长,每天上班起早贪黑,作息跟高三生有得拼。林时稔时常在想,考大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要是她废寝忘食这么多年,最后人生还是像辛晓梅一样忙碌辛苦,那她不如现在就去当牛马算了,反正殊途同归。
人还在客厅换鞋,嗓门先传了进来:“俏俏,你晚上吃的什么?”
俏俏是她的小名,辛晓梅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这么叫,平时都是直呼她“林时稔”。
“忘吃了。”
傍晚那会儿跑得太快,关东煮半路就牺牲了,回到家又胡思乱想一番,她是真的把吃饭这事儿忘了。
拖鞋声由远及近,接着脑袋就挨了一下,辛晓梅叉着腰瞪她:“你怎么回事呀,不是让你订个外卖吗?真该让你去我们医院看看,现在胃癌的发病率有多高。”
林时稔斜过头避开她,视线始终在卷子上。
辛晓梅念完就出了卧室,厨房响起油烟机运作的声音,她皱着鼻子小声抱怨:“外卖还不是预制菜,吃了也一样要得癌症。”
二十分钟后,辛晓梅又进来,她换了家居服,手上还端了碗鸡蛋面,往桌子上一撂:“真是欠你的。”
刚刚做题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香味飘进鼻子,空虚的胃立刻不争气地发出异响。
林时稔一言不发地把卷子收了,然后提筷子开始吃。她吃饭的动作很秀气,辛晓梅坐在床边看了一会,问:“你胳膊怎么了?”
“被人撞了一下。”
“怎么回事?对方什么人呀,跟你道歉了吗?”
“没。”始料未及的问题,她下意识就说了实话,说完就后悔了。
“呦!”
辛晓梅撇嘴,“就会窝里横呀,跟你那个爸一模一样。”
他们父女俩每次挨骂都是买一赠一,林时稔早都习惯了,于是放弃反驳,空气里只剩轻微的咀嚼声。
辛晓梅有严重的洁癖,看着杂乱的桌面就皱眉,起身开始整理:“这个月的抚养费拿到了吗?”
“拿到了,钱放在你床头柜上。”
“你让他下次给你转账,别总给现金,我工作忙死了,还得去银行存钱。”
辛晓梅和林志远的婚姻在七年前就走到了尽头。
两人干净利落地分割了财产和抚养权之后,微信对话框里就只剩下纯粹的金钱交易记录。或许是对辛晓梅抚养费收得心安理得、冷漠无情、收完连个动静都没有的态度不满,林志远从林时稔上高中起,突然要求每个月见她一面,并亲手转交抚养费。辛晓梅对此嗤之以鼻,不过她也算体面,除了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没有阻拦林志远毫无章法的父爱。
林时稔把长发绾到而后,就着碗喝了口汤,看她:“妈,我看了你的排班表,后天是早班吧?”
辛晓梅手上动作没停,自顾自地把散落在外的笔塞进笔筒:“怎么了?”
“我生日。”
话落,辛晓梅看她,林时稔放下筷子,错开视线,看向窗外。
今天是十五,圆月如玉盘般挂在那里,青辉四溢。
“那天正好是周日,学校放半天假,我昨天已经问过爸爸了,他那天也有时间,你们能一起陪我吃顿饭吗?”
空气安静了七八分钟,辛晓梅终于把桌面收拾干净了,她给垃圾袋打了个结,抹了把额上的汗:“别选火锅,我最近上火。”
夜很深了,卧室窗帘被风扬起,月光照着床头的铁艺栏杆。
林时稔在床上打了七八个滚,才终于平复下来扑通扑通猛跳的心,心情实在是好,嘴角怎么也降不下来。
对于辛晓梅这么强势的人来说,说“No”的速度比火箭都快。
没拒绝,那就是同意。
林时稔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大脑很亢奋,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周凛,她从枕下摸出手机,用小号访问他微博主页。
周凛的最新动态是在一周前,只发了张风景照,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