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外。
清晨尚是风和日暖,到了午后却风云突变,飘起了雪花。
深秋时节的气温虽算不得太低,雪花刚落地,便化作一滩雪水。那满地黄灿灿的梧桐落叶,被这突如其来的雪水裹上了一层泥泞,显得格外狼狈。
今日院外并无人值守,连个洒扫的仙侍都不曾有,像被刻意遣散了。
屋内被阴冷的戾气盘踞霸占,血雾弥漫,不知从哪儿钻来的阴风,将满屋烛火一盏接一盏地吹灭。
楚芜厌持剑立于门扉之后。
还剩最后一盏灯火,从桌案上悠悠透过来,带着一丝霜白的冷意,映在他的脸上。
双目赤红,面色铁青,刀削似得薄唇拉成一条直线,灵台处隐隐有红光闪烁,一缕缕血色的雾气便是从此处缓缓渗出。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视线穿过门板间缝隙,落在门外的一方庭院之中。
“叮——”
赤霄剑出鞘挥起,剑锋如寒芒破空,笔直劈向那扇厚重的木门。
然而,在剑气即将触及门扉的刹那,一束金光乍然亮起,以点为源,迅速扩散成面,瞬间将整扇门扉笼罩。
这柔和的金光包裹住凌厉的剑气,又将其化解,趁人不备,猛地打出一道力,直击楚芜厌的胸口,狠狠将他推开。
“公子!”
迎风正撑着圆桌,弯腰大口喘着粗气,见他被罡气所伤,顿时惊得脸色发白,急忙扔下手中的剑,飞扑过去将人扶住。
他修为不高,这罡气又是至阳至纯之物,仅是未平息的余波便将他冲撞得脚步踉跄,拽着楚芜厌连连后退。
不出片刻,迎风发髻便散了,衣袍上、脸颊上皆被划开好几道口子,他却顾不得去挡,凝起一道清心诀注入楚芜厌的灵台,急切道:“公子您快醒醒啊!”
人若无欲念无所求,心若明镜,澄澈无瑕,戾气自然难以侵染。
可一旦心生欲念,哪怕只是微小的贪婪或执念,便如同镜面生了裂纹,戾气便顺着这细小的缝隙,一点点渗透,钻到最深处,将那欲念无限放大。
楚芜厌体内承载了整个九洲大陆的戾气,一旦心神被攻破,只怕会被戾气侵染得面目全非,连自己是谁都将不再知晓。
这会儿便是如此。
这位素日里受同门众星捧月般敬仰的大师兄,此刻已深陷戾气的侵蚀,神智全然迷失。
欲、贪、妄、念、杀。
这世间最阴暗的物事,竟成了他此刻最为迫切的渴求。
楚芜厌双目红光闪烁,反手对迎风挥出一剑,冷声道:“打开结界,不然,我杀了你。”
迎风一惊,双手结印,召来那柄被他随手扔在圆桌旁的银剑,将袭来的赤霄剑挡了一挡,道:“在公子压制住戾气之前,属下绝不会打开结界!”
一击未中,楚芜厌再次点剑而起,剑气化为光,如白蛇吐信般刺向迎风前胸。
他微微扬起下巴,低垂的眼眸仿若在看死物:“那就去死。”
声音无波无澜。
宛若不见底的深海,沉冷而窒息。
迎风后背的衣衫顷刻被冷汗浸了个透,即便他举剑抵抗,也无法阻止那道剑光逐渐逼近。
“公子,您醒醒啊。”
“属下是迎风啊!”
“公子,您别被戾气控制了!”
迎风?
那双如血染般的瞳孔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赤霄剑行至一半,陡然转向,磅礴的剑气来不及收回,在屋内横道而过。
“轰——”
一声巨响,满屋桌椅屏风皆被剑气掀翻,劈成断木,刹那间木屑纷飞。
最后一盏烛火熄灭,并不明亮的天光从北侧那扇半开的窗缝中透进来,勉勉强强照亮窗前一角。
迎风被剑气所化的劲风猛地推开,往后倒飞,直至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面上。
伴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他摔落到地上,俯身吐出一口血。
楚芜厌双手紧握住剑柄,将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头痛得几乎要裂开。
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脑中游走。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戾气在体内肆虐,撕扯着他的经脉和内脏,企图再次操控他的理智。
“迎风……快走……”
他不知道这样的“清醒”能维持多久,或许过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又会重新变成夺命的鬼魅。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公子一起控制戾气!”
迎风手指扒住窗台,咬牙站起身来。
胸口疼得发闷,好似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抬手揉了揉,想将那团郁结之气揉开。
不经意间,触到了一个瓷瓶。
迎风手指一顿,眸子接着亮了起来。
是掌门剑尊给的药丸!
公子有救了!
他欢喜地将瓷瓶从怀中拿出来,正欲倒出药丸,忽然想起掌门剑尊曾说过,此药仅此一粒,也仅能起效一次,须等到万不得已之时再用。
何为万不得已之时?
正想着,一道阴影忽然笼在头顶。
随之而来的,是凛冽的杀意。
迎风抬起头来。
楚芜厌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影影绰绰,瞧着并不真切。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一寸一寸落入窗前那片昏暗的天光下。
迎风终于看清了他。
额角青筋暴起,眸中血色愈发浓稠,唇角微微扬起,分明带着笑意,却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
这一瞬,他觉得地狱的鬼修罗也不过如此。
冷笑渐渐凝固在眼底,楚芜厌拔出赤霄剑,手腕一抖,剑尖挑起一簇寒光,瞬间划破血雾,直朝迎风斩去:“既不走,就留下来,用你的血,祭我的剑。”
迎风侧身一闪,剑光擦脸而过,将他身后那扇回纹木窗瞬间震得四分五裂。
第二道剑光接踵而至,他身形一低,顺势弯腰翻滚一圈,借助断了半截的屏风为掩,隐匿于黑暗之中,急忙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来,攥在掌心。
去他的万不得已!
再不给公子吃药,被掀翻的就不止这些桌椅摆设,待戾气冲破揽月阁结界,说什么都晚了!
迎风掐诀召来配剑,让其从反侧佯攻,楚芜厌听到动静,转身挥剑拦截。
就在这时,迎风从屏风后纵身跃起,双手结印,凝成清心诀,将手中的药丸化入了其中,一掌推入楚芜厌的灵台。
阴风骤然停歇,被吹灭的烛火在这一刻重新燃起。
楚芜厌身形顿时一僵,额前快速闪过一枚叶片状的印记。
弥漫于四处的红雾像得了召唤,顷刻汇集于他额前,从那印记处钻入体内。
“咣当——”
赤霄剑落到地上。
楚芜厌缓缓阖上双眸,身体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迎风正要去扶。
一道流光自北窗飞入。
玄极化为人形,先一步将楚芜厌扶住,手指搭上他的灵脉,问道:“怎么回事。”
迎风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擦了一把额前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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