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衡连忙后退半步在床上扫视，继而将床上的被子完全掀了起来，甘棠连忙上前帮忙提住了被子角，两个人仔细观察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确实在整张床上都没有发现何秀才的头颅。
白玉衡把被子叠好放在一旁，凑近观看尸体脖子上的切口，不过现在下判断为时尚早：“云川，去把刘仵作喊回来。”
“请问我新雇佣的神通广大的薄姑娘可有看出了点什么？”白玉衡双手都碰过尸体，此刻即便手痒便只能反复按自己的左手关节。
“最好是先把头找到再下结论。不过只看脖子上的切口的话，头颅应该是被刀直接砍飞，下刀稳、准、狠。”甘棠趁自己背后没有人顺势在后腰处变出一个小包袱。
“看来你对凶器还是蛮了解的嘛，不知是从何处所学。”白玉衡轻笑道。
“人活得久，自然什么都懂一些。”薄甘棠觉得这个白大人语气怪怪的，虽然他笑起来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是不是话里有话？
“活得久？你不会——其实已经年逾古稀了吧？”
“对，”甘棠点点头，继而摇头晃脑：“按辈分你该尊我一声阿婆，见到长辈直接呼来喝去也太没礼貌了，放——肆——”
“你——”
“大人——我回来了，脑袋在床底下，您把床单掀起来就是了！”刘仵作一溜小跑赶回来出言打断了两人：“差役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发现头掉落在床底下，反正顺天府尹大人嫌麻烦也不会让我们验尸，所以一直没人动。”
甘棠一个箭步上前掀开了床单，半蹲下使劲往床下看，果然有个脑袋背对着自己藏在角落里。不过床的高度并没有比头高出多少，位置又深，伸手从腰后的腰带间将刚刚变出的小包袱抽出来，递给白玉衡，白大人虽然不清楚她要干什么还是很有眼色的接在手里。甘棠也不多言，趴在地上钻进床下，床底下空间十分逼仄，她只得轻轻端起头颅，以两个手肘为支点一点一点挪了出来。
“我让云川做就好了，姑娘家衣裙都脏了，”白玉衡用手指了一下甘棠的头：“发髻歪了。”
“掉了吗？没掉就是好发髻。”甘棠目不斜视，双手捧起头颅使死者的眼睛位置与自己的视线齐平。
“不是，卫国的暗卫营还教验尸？教学范围还挺全面，用得上吗？”白玉衡疑惑地看看甘棠，又看看头颅。
甘棠将手中的头调换不同角度进行观察，目不转睛地左耳听右耳进：“什么营？”
“我说，你不会——真的懂验尸吧？”
薄甘棠终于将目光从那颗头上转移到了身旁凑过来的白大人脸上：“嘶——你到底是希望我懂还是不懂啊？”
“那你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啊？”
“大人希望我懂我就懂，大人若不希望我懂，那我也懂得不多。”说罢便将头颅轻轻放回他应该在的位置，后退一步躬身行礼。礼毕甘棠伸出一只手，白玉衡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想他要回刚刚趴下捡头时交给他的小包袱。
薄甘棠接过包袱行云流水地打开，只见里面都是各种解剖用具，不同尺寸插在布做的格子里。
“作案工具倒是带的挺齐全，不过看起来确实像是验尸用的，也不能用来飞檐走壁毁尸灭迹。”
听到这话甘棠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满脸狐疑的白大人：“飞檐走壁？毁尸灭迹？第一，我不是强盗；第二，想要毁尸灭迹，最好的方法是直接将尸体运到深山老林里埋掉。让人找不到，才是最强的毁尸灭迹，否则一旦尸体和犯罪现场被发现，所有的行为皆会留下痕迹，痕迹的形成总有缘由，就像世上的业果总有因缘一样，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行了行了！师傅别念了！”白玉衡赶忙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赶紧检查尸体吧。”
“全身致命伤只有一处，位于脖颈两骨缝之间，一刀将头斩下，连试探伤都没有。”
“看来这杜文娘真是心狠手辣呀，下手这么毒。”刘仵作在一旁感慨道。
薄甘棠刚要反驳，白玉衡伸手制止了她：“那位杜文娘家中可是屠户？”
刘仵作摇了摇头：“大人猜错了，杜氏家中是卖文房四宝的小商户。”
“那这位杜氏可是一位身长八尺、臂力千钧的铁塔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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