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转学
【男生的声音混在喧嚣里,雾蒙蒙的】
烧伤会比普通伤口疼一些,也就那样,在路屿舟看来不算什么。
但面前这位显然不这么觉得,再不处理一下,他可能会给自己拨120。
路屿舟别开脸,很浅地叹了口气。
院子里没灯,暮色给万物蒙上了纱,盛遇突然听到水流声,冷汗涔涔一抬头。
客厅微弱的光线勾勒出路屿舟站在水槽边的身影,侧脸冷淡,看不清情绪,单手拧着水龙头调节水流,明暗间打下一个冷清的影子。
盛遇不自恋,但觉得路屿舟也没有闲着没事浪费水的爱好。
……给我开的?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路屿舟没反应。
看来是的。
盛遇扭扭捏捏地拖着步子过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一惊一乍有多丢人,但没办法,有些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掉,他打小就这死动静,小时候膝盖蹭破点皮能嚎一天。
不知道是痛觉比别人更发达,还是嗓子比别人更嘹亮。
水流模糊了路屿舟进屋的脚步。
盛遇没有点当主人的自觉,路屿舟一走,反而松了口气,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手指被燎伤吃止疼药有用吗?
答案一溜的没必要。
他轻微地哼了口气,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懂人间疾苦。
冲完进屋,盛遇在茶几上扯了张纸巾擦手,一转头,发现厨房灶台前站着一道身影,路屿舟笔直修长地杵在那儿,气势像下乡视察的大领导。
盛遇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摸过去,扒着门框多嘴了一句。
“那个……应该没烧到别的地方,你可以检查。台面有点乱,等会儿我就收拾,家里没有抽油烟机,这里味道太大了,你要不还是先出来吧。
话音落地,厨房里的气氛更古怪了。路屿舟回过头来,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两下,黑眼珠里的情绪非常一言难尽。
他又骂人了。
用眼神骂人。
盛遇很想骂回去,但不会。
路屿舟收回了视线,少年轮廓的背影里不知为什么有几分老气横秋的疲惫。
盛遇看着他拨开台面上的几个调料瓶,那里有一个半隐半现的开关。路屿舟屈起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叩。
呜——
窗户上安装的两面风扇呼啸着运转起来,剩余的油烟轻易地被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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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遇:“……”
等等。
排气扇?
安静了大约有一个世纪吧。
沉默是今晚的a市。
路屿舟斜着目光瞥过来“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
盛遇抿了下唇艰难开口:“万一是纳凉用的呢?”
——夏天嘛做饭热装两把风扇吹啊吹给做饭的人带来一丝暖心的清凉。
“……”
路屿舟不再说话回过头去背影明晃晃地刻着两个字:傻缺。
长期独自生活的人总是有条理一些盛遇上楼拿快递的功夫路屿舟已经整理好了厨房垃圾分类成三大袋系好结放在门口。
盛遇抱着快递下楼路过整洁如初的厨房忍不住停了一下张望着嘀咕:“这是魔法嘛……”
蹲在电视机柜前翻找的路屿舟听到了这句懒得理会很快在柜子里找到药箱翻出一个绿色的小罐。
——刚刚进门他就发觉了家里的东西基本维持原样没怎么动连抽屉里他留下的一些散碎物品也保留着。
“四个小时换一次药两天内没好转去医院。”路屿舟起身把绿色小罐放在茶几上
太贴心了叭。
盛遇赶紧拿过那板止疼药还矜持了一下“我看网上都说没必要……”
路屿舟散漫道:“可能他们不够娇气。”
盛遇:“……”
刻薄完路屿舟上前一步抽出了盛遇怀里的文件袋撕开封条倒提着文件袋边角抖垃圾似的抖出来一个荣誉证书又弯腰捡起来表情没多在意拂着表面的灰尘说:“大黑你打算怎么办?”
“大黑?”盛遇一脸懵“哦你说那条大**啊。”
谁给取的名儿这么贴切。
他琢磨两秒说:“我也不知道街坊领居说它是流浪狗看能不能给它找个领养吧。”
路屿舟这才抬起眼漫无目的地望向门外那里只有一片夜色大黑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
狗有灵性前两天闹得厉害今晚路屿舟一来它就吃了哑药似的安静。
“你要是不方便养我带走吧。”路屿舟说:“它被我养熟了才会来这儿觅食花坛架下有个狗洞你要是不希望它进出回头找块石头堵起来。”
也行。
盛遇一想不管怎么样总比放自己这儿要好路屿舟一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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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稳妥靠谱的人。
“行。”他转身进了厨房很快拿出一小袋狗粮和一根遛狗绳说:“绳子是买狗粮送的你都拿走吧放我这儿浪费了。”
离开时已近十点天色已暮老城区杂沓的电线之上挂着一弯弦月。
路屿舟牵狗出门路灯下一人一狗影子细长有些冷清。
给大黑套绳的时候它还很高兴绕着脚边打转甫一出门这傻狗就磨蹭起来四条爪子像是挂了秤砣。
路屿舟看得出来它挺喜欢盛遇的才两天不到叛变得够快。
“去告个别吧。”路屿舟松了绳子“我跟他以后可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大黑听不懂人话但能懂路屿舟松绳的意思当下乐颠颠回到门口冲着楼上就是:“汪——”
二楼的窗敞着盛遇正在趴在窗前目送他们听到这一声汪
一人一狗面面相觑。
“你对他干嘛了?”路屿舟敏觉地问。
大黑眨着水灵的大眼睛不语只一味装无辜。-
早七点一中门口最后一班校车停靠站男生打后门下来摘了头顶的鸭舌帽。
他没睡醒眼皮困懒地垂着但还是勉强揉了一下脸颊打起精神。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某个聊天框60s语音轰炸堆积成山后面都跟着未读的小红点。
盛遇没理切到导航APP找到教学楼方位迈开步子又切回来点开了第一条未读语音。
“抱错归抱错路家直系亲属都过世了你有必要搬回那套老宅子吗——”
“盛家又不是养不起两个小崽子养你们加起来的钱也就是洒洒水——”
“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哪个大傻缺出的馊主意——”
正在微信里大骂特骂的这位是盛家大伯的独子盛嘉泽。跟父亲定居国外逢年过节才回来。最近出了这么大事盛家正动荡着分散在各地的亲人、别管是在外国还是外星球都订了最近的机票回家。
盛遇搬出盛家的事办得悄悄的盛嘉泽今天刚知道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没敢质问盛开济但敢清早五点半把小堂弟吵醒全然不顾祖国花朵的睡眠。
盛遇连挂掉三个电话也没了睡意早早收拾了资料来学校报道。
一中最近月考今天是最后一天还剩几个实验班在奋战普通班全部放假此时人不多校门上方环绕着早点摊的雾气。他没什么胃口略过这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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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直接扎进了校门。
盛遇刚进校门,旁边的米粉店走出个身形修长的男生,今天放假,学生们穿的常服,这人套了件简单的黑T,肩胛骨清瘦挺拔,微屈的手指勾着一份打包的炒米粉。
“老路——停顿间,一个窜天猴似的人影在对面马路一个急刹,远远地朝他招手。
路屿舟微微颔首,眨个眼的功夫,窜天猴就窜到了眼前——
“给,千万别留疤,你这张脸能当整容模板,我要拿去卖的。
夏扬煞有其事地给他递了一管祛疤凝胶。
“……路屿舟垂着眼皮,不咸不淡地说:“不要。
细看去,这位帅哥下巴侧面有一道不怎么明显的擦伤,涂了碘伏,还没完全结痂。
他最近在夏扬家借住,夏扬的母亲经营着间棋牌室,规模不大,来往的客人普遍素质不高,偶尔会有输红眼的情况。这种情况一般是他俩出马,毕竟是人高马大的青壮小伙子,往外一站就能唬住不少人。
但昨晚出了点状况。
**的客人喝了几两马尿,浑身腥躁,一进门夏扬就说不好,果不其然,打到一半就掀了牌桌,跟同桌的人打起来。
两人在拦架的时候出了意外,路屿舟的脸在墙上剐蹭了一下。
夏扬间歇性耳聋,不由分说地把凝胶塞进他书包侧袋,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创可贴,“给。
“家里不是还有吗?
“满五十减十,凑单买的,反正是消耗品。
路屿舟就懒得说了,接过来随手塞进另一侧书包口袋。
今天值班的门卫难搞,夏扬摘下书包,把捎带的米粉往拉链里塞,边忙活边说:“对了,你昨晚半夜跑出去干嘛了?你回来的时候我妈都睡着了,她今早还问我呢。
“没干嘛,拿个快递。
“稀罕!快递站就两步路,你可去了半小时!
路屿舟取出口袋里的校牌,在手指上缠了几圈,松垮垮地垂在身侧,“寄到家里了,回去拿的。
夏扬背顿时笑嘻嘻地说:“我说嘛,都把大黑带过来了,肯定回了一趟喜鹊巷。咋样?
“什么?
“你家里不是住了一个人吗。
路屿舟沉默了几秒。
严格来说,他得叫夏扬一声表哥。夏扬的母亲也就是他姨妈,在他父亲去世后成了他的新监护人,靠着一间棋牌室把他们拉扯大了。
盛家最初找上门的时候,是以资助的名义,姨妈文化水平不高,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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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那些专业名词,至今还以为路屿舟频繁去盛家,是为了感谢盛董事长的资助之恩。
夏扬看出了些端倪,但路屿舟不说,他也不问。
直到前段时间路屿舟莫名其妙搬出了家里的老宅子,一问,只说备考物理竞赛,来他家蹭饭。夏扬不是个傻的,后来偷偷回去过一趟,听喜鹊巷的大姨们说,那间老宅子新住进去一个年轻男生。
“……你是百科全书吗?什么都要知道。路屿舟没什么反应。
“谬赞。夏扬嘿嘿笑着,说:“我好奇啊,他是你谁啊?还为了他从老宅子搬出来……这里头铁定有事。
路屿舟:“有针线吗?
“干嘛?
“把你嘴缝起来。
夏扬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安分了。
一中主教学楼有两栋,慎行楼和知行楼,中间以连廊打通,采光很好,大片日光穿梭在树影间,婆娑地打下亮块。
盛遇轻松找到了高二年级组办公室,他的新班主任姓刘,叫刘榕,工位空着,同办公室的老师说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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