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道马蹄声,硬生生踏碎了夜色的沉寂。
后面的马蹄声离前面的越来越近。
彭虎伏在马背上,一手紧拽缰绳,一手按着腰间的玄渊,目光死死锁着前方宁珂的背影,心道:这世子连弓都拉不开,骑术倒是了得。难不成连“不会射箭”都是装的?故意藏着掖着,只为掩人耳目,让人松懈?
宁珂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外界地感知能力,目不斜视,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骏马奔驰如飞,蹄下的碎石四溅。
即便彭虎已经追上了人,也没法轻易将宁珂拦下,稍有不慎,两人都可能摔下马背。
就这样一前一后,两匹马硬生生冲出城外十余里。
突然,彭虎猛地一拽缰绳,身下的黑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腾空而起。他稳住马,对着宁珂的背影厉声喝道:“世子,停下!前面是不归山!”
宁珂哪里听得见他的话。
就在彭虎勒马停顿的片刻,宁珂的马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马蹄踏过路边“禁地勿入”的陈旧警示碑,径直扎进那片幽黑之中。
不归山的阴影在夜色中像一头巨兽,瞬间将宁珂的身影吞没。
彭虎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气得咬牙,恨恨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他也顾不上多想,双腿一夹马腹,追了进去。
与山外相交接的是一处幽谷,谷内林木疯长得毫无章法,枝桠交错如鬼爪。宁珂的马刚冲进谷口,就被横生的枝桠拦住了去路。马身撞在树枝上,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宁珂险些被甩下马背。他也来不及考虑,利落翻身下马,头也不回,只一个劲儿地往里冲。
林子最外围还能看到些零星的人迹。
可往里钻了不过百来米,那些痕迹就彻底消失了,显然没人敢再往深处走。
越往里走,头顶的树枝越茂密,一丝月光也照不进来。
黑暗中,宁珂像个瞎子似的摸索着前进。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枯枝里,双手伸在身前,一次次触到拦路的阻碍物,有时候是粗糙的树干,有时候是黏腻的濡湿。
每当摸到一片濡湿,他就会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嘴里反复念叨:“是掉下来的树枝,沾了水的树枝……别自己吓自己……”
这里漆黑一片,他又一口气走了这么远,彭虎应该追不上他了吧?
宁珂想着。
就在他又一次伸手去拨树枝时,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柔软的布料。
宁珂顿时僵住。
他缓缓抬头,在一片浓黑中,隐约看到一道高大的黑影静立在前方。
“世子。”对方平静地开口。
是彭虎!这一刻的他简直比鬼还吓人。
宁珂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厚厚的枯叶上。
彭虎的声音很冷,“世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作死往里跑。”
白费功夫地瞎折腾了一番。宁珂气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
彭虎早已习惯了这世子时而癫狂,时而怯懦的行事风格,也没理会他的笑,只环顾一圈。
他是习武之人,视力与耳力都比宁珂好。他刚才就是凭借耳力顺着宁珂的动静,追赶过来,可进了这林子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归山果然不愧是禁地。
这里头像是有什么奇异的力量,会让人产生眩晕感。即便是他,也很快失去了方向。
宁珂笑了好一阵,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突然猛地起身,先是抬起脚,狠狠朝彭虎的方向踹去。自然是未踢动半分。随即他又弯腰,从地上薅起一根树枝,劈头盖脸地往彭虎身上抽去。
“啪啪……”树枝抽打在衣料上的脆响在黑暗中格外刺耳,直到树枝被抽得断成两截,宁珂依然不解气地在空中胡乱挥了几下,才恨恨地扔在地上。
宁珂也没别的什么意思,纯粹就是发泄,自己这点力气,抽在彭虎身上跟挠痒似的。
果然,彭虎对他这行为很是不屑,竟不自觉发出了一道嗤笑。
“狗。”
“你说什么?”
“我骂你是一只狗。”宁珂说:“封廖的狗,只会对着主人摇尾巴,没有自己的想法!”
彭虎的身影在黑暗中僵了一下,随即传来他平静却带着冷意的声音:“世子,太守以礼待你,锦衣玉食供着,未曾让你受半点委屈。如今太守府生了事端,世子还是不要添乱,跟我回去吧。”
说着他伸手来抓宁珂手腕。
宁珂甩手道:“我就爱添乱!能让你不痛快,我就高兴!我死也不跟你回去!”
他穿的本是太守府侍女的衣服,逃出来时随手脱下扔在了马背上,此刻身上只剩一件宽松的中衣。方才奔逃间,袖口被树枝刮破,露出手臂。
彭虎再次伸手,精准地抓住这截手臂。
那皮肤光滑微凉,与自己常年握刀、满是厚茧的手截然不同,触感奇异得令彭虎生出几分怪异感。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宁珂,只见他发丝披散,衣服凌乱,十分狼狈。
“世子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我什么时候作践自己了?把命攥在自己手里,怎么就成了作践?总好过像个木偶似的,把命交在别人手里,任人摆布。命不是自己的,还不如死了干净!”
彭虎倒真没料到宁珂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如你在这里把我杀了吧。正好,你回去跟封廖禀报,说我自己冲进不归山,被野兽吃了。这样你也不用天天围着我转,省得心烦。”
“哦?你真是这样想的?”彭虎声音冰冷,手掌缓缓移向腰间的刀柄。
周围瞬间更显寒凉。
宁珂身体一抖,缩了缩脖子。
他哪里是真的想死?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教育,都告诉他要热爱生命珍惜生命。
彭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冷笑一声,手掌从刀柄上移开。
既贪生怕死,又爱装模作样,时常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这时,林中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闷响,震得头顶的树枝簌簌落了几片碎叶。
宁珂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可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出息了,挺直脊背道:“有本事,你就动手吧。”
“别出声!”彭虎打断他,又道:“这山里危险重重,不知里面会有什么怪物。我们得顺着来路出去,再耽搁,连进山的痕迹都要被抹掉了。世子,走。”
宁珂还没来得及拒绝,只觉手腕一紧,整个人突然离地。
他简直无语得差点又笑出来,因为彭虎就着手腕上那力道,已经像拎物件一样把他拎起来了。
宁珂被他夹在臂弯,只觉得夜风在耳边呼啸。
但显然,此刻进山的痕迹已经消失了,越走彭虎手臂的力道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僵硬。
最终,他把宁珂放下,“我们还是迷路了。”
宁珂揉着被勒得发疼的腰,讥诮道:“迷路了?你可真没用!我当你这么急匆匆地赶路,是胸有成竹,能把我带出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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