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扮演四个美强惨》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院内的人垂下眼睫,掩唇轻咳,像是没有听见脑海里系统尖锐提示【认可值过低,马甲存在排斥脱离风险】的警告,只是颔首。
通报楼御史求见的门房已放人进来:
还没有换上御史服饰的人垂首见礼。
陆太医路上承蒙楼术多番照顾,见楼术来迟,忙道:“我等赶路至半途,正遇楼御史,多亏御史为我等带路,我等才能提前抵达,为殿下诊脉,还望殿下勿怪。”
楼术抬眸看去。
沈河郡守选的院落内,花木繁盛,枝蔓攀着高墙一绺绺地垂落下来,将本来很冷清荒僻的宅落,衬托得如同高雅的山间书院。
废太子就坐在这书院中庭,身形修长,苍翠如竹,俊逸眉眼因病弱,仿佛染了几分霜白。
偶然有风拂过,将他的身形映得更加单薄,让人看着更生出几分不忍来。
裕安明显也很忧心,几次劝他进厢房中避避风,萧无恙也只是敛眸示意他不必担心,而后就像是没有注意到楼术的视线般,点头缓声:“自然。”
“不知院令有何诊断。”
“臣来之前已看过殿下从前的膳食记录,为殿下诊脉时也发现殿下脉象十分平稳,应无大碍,只是......”
年高望重,前段时间才被提拔为院令的陆太医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殿下的症状还是没有改善,臣斗胆推断呕血昏迷,恐怕是风寒入体所致,具体,还需太医院其余同僚等共同商讨。”
院落内安静下来,萧无恙静默颔首。
院令松了口气,有些话埋在心里没说。
从前殿下的脉象交由老院令诊断,他事后曾翻看过殿下的诊断辑录。
按药方来看,殿下当年的风寒入体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也应大好才是。
就算体虚受寒,也不至于导致如今吐血的症状。
但因陛下急令,他在赶来路上还是惴惴,担心殿下是受了外伤,如今却没有发现异样,不免感到一丝惊奇和茫然。
只是如今不在皇城,他不便多说,只能按下。
直到裕安引他去为殿下抓药,还在摇头叹息着什么,似乎想让萧无恙早日归京,便于查出病因。
侍卫见太医令诊断完毕便抱拳,将那僭越犯上,一直求饶的郡守带下去。
只等差人传讯回京城,将诊断结果告诉陛下。
空荡的院落瞬时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萧无恙和楼术两人相对而视,一坐一立,与当初书房内的情景十分相似。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本想警戒四周,余光看到殿下饮茶,示意他们退下,才默契地向后潜行,退出了这一方小小的院落。
萧无恙低咳两声,让楼术上前。
楼术便像往日在太学那样,将手中绢帕递出,与体弱的人同案而坐,再抬头时,视线落在殿下略显苍白,十分孱弱的脸色上,淡淡道:
“殿下的病情似乎又恶化了不少。”
低眸咳嗽的人动作一顿,见楼术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才哑然开口:“子慎。”
楼术看着声音喑哑的人。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在京城时,太医院和神医都断言殿下身体已大安,若无意外,不可能出现如此险峻病情。
他问殿下,殿下也只说厌倦了争斗。
可是他返回郡县寻医,所见所闻,竟无一件能与殿下所言对上的。
到最后,他也只能承认,尽管他从未怀疑过殿下病重原因,但殿下或许就是想等院令追来。
“为殿下请郎中的路上,子慎遇到了两三身形矫健的刺客。”萧无恙不说,便只能他说了:“他们面容模糊,速度极快,若是寻常人,必不能发现其踪迹,可子慎自小习武,所以被追踪时,第一时间便有了留意。”
萧无恙手指微顿。
“他们不对子慎出手,也不曾路上拦截,只是加快速度,在子慎之前到达药铺,而后,”看着低咳的人握着茶杯饮茶的御史声音淡淡,“子慎,就收到了一张与之前誊写药膳配方不同,墨迹也已做旧,但被子慎戳穿的药方,殿下觉得,会是何人出手,更换殿下每日服用的药膳配方?”
萧无恙没说话,片刻后,才不知是无言还是默认,开口:“子慎,你总是很聪明。”
停顿一下后又叹:“过分聪明了。”
楼术不言。他不觉得他看出殿下呕血是殿下自己更换了药膳配方所为,是因为他太聪明。
相反,殿下敢这么做,或许就是料定他太聪明。
料定他知道自己略通医理,单从脉象中绝看不出来:那平稳无忧的脉象有什么问题。
所以只会将殿下素日所用药方誊写下来,折返后请郎中对症下药。
“看来,你已想明白了。”面前的人这样说着,神色依然苍白。
楼术也知道,殿下会昏迷,毒的用量绝对不低,只是身旁无太医随侍,如今要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谁又能想到,因为自己不良于行而性情大变,暴戾残酷的废太子,会为了使陛下心软,回到京城而给自己下药性暴烈的毒药?
这药也确实狠厉,楼术却无动于衷。
从发现自己被人跟踪,药方也被人调换,只得重新寻医,得知殿下每日服用的根本不是药膳,而是下有慢性毒药的汤药后。楼术就无法为废太子如今的孱弱而感到半分心软。
父亲说得没错,他还未进入朝堂,实在不懂得,这天下时时处处都有波诡云谲之手段。
他只是没料到,他曾真心跟随,也曾怨怼的殿下,有朝一日也会学会这些阴私伎俩。
“殿下可知道,即便您如期回到京城,太医院也迟早会查出您所中之毒,到时您所途径的郡县,那些官员,会如何?”
埋县和沈河郡县的官员,都曾冒犯过殿下,陛下必然会勃然大怒。
萧无恙静静地看着他,忽而放轻声音:“所以子慎觉得,我会宽恕他们,是为什么呢?”
楼术脸色微冷,手指也一寸寸冷下来。
他没回答,但心中已有了答案。
是想秋后算账。
废太子不怪罪,陛下却未必能宽恕,若是下毒的罪名真被安在他们头上......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烈。
萧无恙似乎想笑,却咳嗽起来:“子慎。”
他闭上眼睛。“你说的一个字都不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到现在仍冷静的人轻声:“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楼术面色不改,他以为自己会愤而起身,会出言讽刺。
或是在看到埋县县令备好的棺椁时,就迫不及待地赶到这里,不要什么前途名望,也不要什么家族繁荣,只是直言问问这眼前的人。
他从前为治理水患殚精竭虑,赶路途中,他亲手赠与那些流民衣物,是不是都是假的。
是为了洗去污名所做的戏。
可现在已经不需要问了。
“殿下保我,保住楼家,也不是因为殿下宅心仁厚,而是因为殿下还想要储君之位,不能缺少楼家的助益。”这句是陈述。
话说到这里,楼术已经完全确认了。
他只是起身,看到这时候,仍然在咳嗽的人左手边,染血的绢帕像是栖在山樱中的杜绝,点点斑红,衬得他积弱如同即将折断的青竹。
楼术收回视线:“子慎必会按照殿下所嘱托,以水患为己任,不让任何流民受酷吏贪官荒主之苦。”
“也望殿下贵体安康。”他直视着眼前的人,话语冷淡,萧无恙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忠告:“莫要再有油尽灯枯之相了。”
而后便行礼,转过身离开了院落。
萧无恙看着他的背影,安静地坐了很久,而后忽而侧头,任由楼术递给他的那方绢帕被血染红。
几度想咳血,都忍住了的人轻轻地颤着眼睫,等血迹自唇边缓慢漫出,才摊开掌心,看着溢出来的鲜血,思绪凝滞地垂眸,看着乌黑的血迹。
油尽灯枯么?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烈火灼烧的人安静地阖眸。
希望他最后,能有这般好的结局吧。
院令来送药,并且告禀,接送殿下的队伍已抵达埋县,大约还需三五日就能迎回殿下车架。
书信也已一并传回京城,殿下可好好修养。
服完药的人敛眸轻轻应许,让多次听闻殿下暴戾之名,此前还有些畏惧谨慎的陆太医十分羞惭。
要重新为殿下书写药方时,太医转头道:“之前御史身边的小厮已将药方转交给愚,不知殿下按此药方服用多久了?”
萧无恙看了眼不说话的楼术,和他身边的如一,垂眸:“从离京到现在,约十五六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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