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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袍加身的吴三桂终决定在武昌登基称帝。
不仅仅是众望所归,更在于这件黄袍他脱不了。
黄袍,人心向背也。
称帝也不仅仅是披件黄袍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新天子的登基仪式。
首劝有功的张长庚将吴皇帝的“加冕”仪式场地定在了武昌贡院。
此地宋代就曾设州学,明洪武年间为湖广贡院所在。
作为武昌“地头蛇”,张长庚很自然的成为吴三桂称帝仪式的“总导演”。
或者说总负责人。
除张长庚外,吴三桂又指定小女婿王永康、户曹来度协办。
根据张长庚的分工,户曹来度主要负责改易官职,册封勋爵、通知事宜。
这项工作很重要。
先前吴三桂以大元帅设政权置六曹,如今称帝为天子这六曹就得晋为六部。
谁是皇后,谁是皇贵妃,谁是太子太孙,新朝爵位定等制度,又有哪些人能获爵位,这些都是事关各方利益的大事,怠慢不得。
另外新朝既定,用什么年号,造什么新历,制什么新钱币,恩科乡试、会试什么的,都要立即着手办理。
可谓事务繁多,以王五的见识水平根本办不了。
按规矩这些事情是由礼部、工部来办,可负责礼部的尚书钱点去东南代表吴三桂调和耿郑矛盾,工部尚书吕忝子兼湖南巡抚留在长沙,只能从随行的户部来度、刑部冯苏、兵部韩大任中指定一人负责。
其他人如夏国相、吴国贵、马宝等都不擅长。
韩大任、冯苏又都是武将出身,于典章更是不熟,只能由早年是明朝参政的文官来度负责。
许是知道这一点,老张便特意安排王五充任场地负责人。
说白了就是个监工。
活很轻松,监督工人将武昌贡院打扫一新即可。
整个仪式典制在老张的建议下全盘采用明制,御用仪仗、卤簿一应必用之物也皆仿明朝。
具体工作自有专人负责,无须王五操心。
接连数日都在武昌贡院打转,一心一意充当监工人选。
昨天吴三桂召集百官商量新国号,最终定下以“周”为号。
新朝即为周朝。
年号老张同来度他们拟了四个,一为“兴武”、二为“定武”、三为“洪基”、四为“昭武”。
老张倾向以“兴武”为年号,原因在于“兴武”更合北伐气势。
来度则希望以“洪基”为年号,意仿效明太祖朱元璋的“洪武”。
可最终“兴武”和“洪基”都没有被吴三桂采纳,“定武”也因为谣传郝摇旗拥奉明韩王用过被弃,选的是“昭武”。
据老张外甥章阿庆说,吴三桂选“昭武”为年号是受到一個道人影响。
这几天等着登基的吴三桂也常带那道人游览长江,很是看重。
对此,王五并不在意。
他只在意吴三桂登基称帝后的北伐,其它都不关心。
武昌贡院作为湖广贡院所在,占地很大,因为这里也是湖广乡试的举办地,整个场地完全利用起来可一次容纳五到六千人。
根据老张给的图纸,王五命人将贡院不必要的设施全部拆除,又叫工匠将贡院柱子刷上红漆,再将原先考生考试的地方格成一百来间类似朝房所在,以供官员、随员、士兵、百姓士绅代表观礼。
基本都是按总负责人老张给的图纸办的,没有在此基础进行大的修改,更没有将自己前世的大会场面搬来。
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也怕水土不服。
真搁贡院前拉上大横幅,把墙刷上白的,看着肯定不伦不类。
一圈巡视下来基本满意,正要回去休息时,目光突然停留在贡院房舍上的瓦片,思虑片刻命人叫来几个工头,吩咐他们马上安排人手逐殿检查殿瓦,有破损、滑落危险的全部更换,另外将所有殿瓦全部刷上黄漆。
另外想办法尽量加固瓦片,确保即使有大风也不会发生坠瓦事件。
如此安排是因为王五想起前世吴三桂在衡阳登基时碰上暴雨天气,导致殿瓦在狂风吹动下不断坠落,甚至于临时修建的朝房也被大风吹的乱七八糟。
湖南地气湿热,三月里骤风骤雨乃是常事,如今是在武昌登基,又是十月天气,本不虞这等场面发生。
但王五还是特意打了个“补丁”,防止出现这种叫人难堪场面。
毕竟,这种事一旦发生肯定会被有心人利用,进而大造舆论说吴周王朝是个短命王朝,极易动摇人心。
即便王五内心深处也不承认这个吴周王朝,但眼下他需要吴皇帝带领群雄北伐满清,所以就必须将一切不稳定、不团结的因素排除掉。
吴三桂那边已经将正式称帝的消息飞马通报各地将领,因为战事原因这些将领肯定不必到武昌观礼,只需呈上贺表即可。
“盟友”方面,不管这些势力怎么看待吴三桂称帝,该通报的还要是通报。
与“盟友”势力接壤的吴军将领也自然收到密令,做好防止友军袭击的准备。
刚要离开贡院,外面来报说是皇帝来了。
王五不敢怠慢赶紧带人去迎
,远远见到吴三桂一行,忙跪下行礼:“儿臣永康参见父皇!”
吴三桂是便装来的,一身汉人儒士打扮,面带微笑道:“贤婿快起来!”
说完,竟伸手亲自扶女婿起身,之后细细打量强行给自己披黄袍的小女婿,越看越是喜欢,一脸欣慰道:“吾兄有后,朕实高兴,高兴啊。”
起身后的王五这才注意吴的随员中真有一道人,而且这道人还是他的熟人。
就是那日在汉阳知府张玉引荐的二眉道人朱方旦。
不由心中一突,不知道这个妖道怎么混到吴三桂身边的。
见王五盯着他看,朱方旦忙上前轻声道:“驸马,别来无恙?”
闻言,吴三桂有些意外:“怎么,道长与我贤婿相识?”
“回陛下,贫道与驸马曾有一面之缘。”
朱方旦显然不会告诉吴三桂他女婿不待见他的事实,王五这边尽管对朱方旦心存顾虑,也不会当着吴三桂面表现出来。
当下含糊掩饰过去。
吴三桂没有多想,示意小女婿陪他到贡院走走,沿途所见让这位“内定”的天子很是喜悦,但在来到自己登基大典主会场时,吴三桂还是忍不住对王五说道:“贤婿那日不当逼迫朕的啊。”
这话听在王五耳中别提有多别扭。
又当又立的感觉。
不过吴三桂的矛盾心理是真的,纵使登基称帝一事不容更改,也对成为九五之尊充满向往,然心中还是打鼓,一是担心应熊父子安危,二是担心自己称帝之后吴军会四面树敌。
王五沉吟片刻,道:“父皇起兵为的是什么?”
闻言,吴三桂怔住,半响,方道:“自是为了驱逐暴满,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家之威仪。”
王五听后微一点头,道:“驱逐暴满之后,总要有人来当皇帝。这皇帝,以儿臣之见不是朱姓,便是吴姓,或者是参与起兵反满的其他人物,总之,能正我汉家衣冠、复我汉家威仪者,理当为汉家天子。而今天下大势,能全此功者除父皇外再无他人,如此,父皇登基为帝乃天经地义之事,何来烦恼。”
话音刚落,就见那朱方旦出言附和道:“驸马所言甚是,贫道观天象帝星自南方出,不正是应在陛下身上么?如此,陛下为帝,正是顺天应人。”
这会,饶是王五怎么厌恶朱方旦,也不敢说其妖言惑者,反而要做出一付深以为然的样子。
吴三桂则是沉吟不语。
“父皇一直对称帝心有顾虑,从前儿臣亦有此顾虑,认为拥保朱明总能是面旗帜,可号召天下来投。现在不拥朱明这面旗帜,表面上看来似乎食言于天下,使我军名不正言不顺,四方豪杰也对我军充满疑虑,然儿臣以为此举恰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乃给父皇一个崭新重振纲领的机会。只要父皇能领我军渡江北伐推翻暴满,父皇以为的所有顾虑都将烟消云散!”
王五这话的根本意思除了兵强马壮者为天子外,就是告诉吴三桂只要他能带领大军北伐成功,自有大儒来替他辩经。
“噢?”
王五所言让吴三桂十分动心,可却为难道:“起兵之初毕竟是拥立三太子的,现在三太子虽不在,也没道理朕就此自立?朕担心天下人会说是我害死了三太子。”
吴三桂这个担心点倒是新奇,不过也验证了王五猜想,吴三桂的确没有找到王士元。
不加思索道:“父皇,朱三到底在何处,又是否活着并不重要,自古成王败寇!父皇当初拥立朱三,是因为这天下还有许多人认为天下是朱家的,在他们眼里朱家是天子之家,天下在朱家手中,天下人觉得心安理得。但父皇有想过为何天下人会如此认为?”
“贤婿意思是?”
吴三桂眉头微挑。
“无它,朱家乃汉人也!天下人之所以认朱家,便是因朱家是汉人。之所以不认暴满,便是满人非我族类
由此可见在汉人心目之中都有自己的主。君主为万民之主,也是至高无上的主。各人还有各人的主,像当官者,上司是下司之主;像平民者,以官为主,或以主人为主;像商人,以钱为主等等。
汉人又有句话叫国不可一日无君,也就是说汉人认为有帝便是有主,无帝便是无主。有主之人往往会活得有滋有味,因为他心中会像有着支柱。无主人往往活得没精打采,因为他心中会像没有信仰一般,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心中没有着落。
可今日朱家早不为汉人之主,汉人又需有主,那主既不能是暴满异族,便当为新汉人之主!
如何能为新汉人之主?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即可!”
“贤婿的意思是说这天下现在无主,而天下汉人却须有主,若是这主一日不立,天下便一日不自安?”
“儿臣确是此意。如今朱明自失其主,父皇当为天下之主,唯有如此,天下汉人才能有新的信仰,父皇麾下之将士才会觉得自己在为自己的主公打天下,即从龙之功矣。有这从龙之功在,何愁将士不卖力,将士卖力,又何愁天下汉人不认父皇这个主?”
“是这么个道理。”
吴三桂眉头渐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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