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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竹梅

小说:

我与沉疴

作者:

枕权

分类:

古典言情

虽然昨日已经谢了又谢,竹凌霄今日还是又敲开几人的门。

他不知道几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他们却实打实帮助了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竹凌霄郑重行礼:“诸位,我在此谢过大家。若有什么要求,我定当万死不辞...”

“真的?”司徒仪眉头一挑:“我这还真有一个忙,只有能你帮我。”

...

约莫一炷香后,竹凌霄沉默地走出房间。

几人问了他好一些奇怪的问题,魔气?

他哪里知道什么是魔气?

他尚在襁褓中就被崔婆婆捡回家,这么些年来,走过最远的地方不过下河镇旁的小河镇,魔气与他何干?

除此之外,他们提出的请求很简单,但很意外——

跟随他们一同前往扶空寺。

竹凌霄割舍不下的事情太多了,他心下纠结万分,眼前浮现出崔婆婆日渐年老的身影。

他若走了,村里冬日的柴火谁来砍,村里钱两紧张的时候怎么办,阿婆背酸得厉害时谁来照顾,张铁匠的炉子谁帮着烧,蔡娘子温柔的性格怎么管住几个调皮惹事的小妹...

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司徒仪提出这个请求的一瞬间,他内心深处是惊喜的,他何偿不曾向往更广阔的天地呢?

竹凌霄来回踱步,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竹小荷小小的身影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睛笑成了月牙,兴高采烈地说道:“凌霄哥哥,阿梅姐姐回来了!我们快去接她!”

竹梅回来了?

待竹凌霄单手抱着小荷走来时,全村老老少少都在聚集在村口望眼欲穿。

竹凌霄放下小荷,走到崔婆婆身边略带嗔怪地说:“我说怎么寻不见您,原来早就急吼吼的守着竹梅回来了。”

他语气酸溜溜的,眼角却带着笑,崔婆婆笑骂他几句后,村口竹影交错的拐角处出现一道青色襦裙身影。

竹梅左手抱着几卷泛黄的书册,右手拎着一个不大的粗布包袱,单薄的身子背后背着一摞厚厚的竹简。

若是司徒仪此时见了她一定暗自称道,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周身气度像一株初生的青竹,看似柔弱温润,内里是铮铮韧骨。

崔婆婆连忙上去拉着她的手,热切地领着她一路走回家,竹凌霄接过所有行囊跟在后头。

“我瞧着又瘦了。”

“是瘦了,比五年前也高了不少。”

“阿梅,得多吃点,吃圆润些身子才好。”

“梅姐姐,蔡娘子老是夸你,从来都不夸我...”

全村上下热闹的像过年,个个都将竹梅领过来瞧了又瞧,满眼欢喜。

竹梅才学品行远近闻名,小小年纪就初露锋芒,给这泉山村带来莫大荣膺。

早在她十一二岁时,蔡娘子的满腹经纶对她已经教无可教。她为求学,凭着豆芽儿似的身子跋山涉水走到都川城。那里毗邻仙门,风气自由宽松,不曾对女子求学有偏见,现在想来,已经五年光阴。

崔婆婆领她回房,布满皱纹的眼将她翻来覆去瞧了又瞧,心底欢喜万分。一时间,往事走马观花般浮现,众多晚辈里,她是最像她的。

十几年前的腊月,小雪纷纷。

不同于被抛弃在后山山谷里,一簇凌霄花旁的竹凌霄,崔婆婆是在隔壁村尿桶里救下即将溺死的她。

那晚后,她被起名叫竹雪。

竹雪的童年是在欺凌和孤立中度过的,村外所有的孩子都嫌弃她臭不可闻。

无论竹凌霄怎么恐吓,威胁甚至殴打,都拦不住隔壁村男孩们给她起各种侮辱性的花名儿。

五岁那年,竹雪好端端走在路上,被几个混小子泼了一身小溲,臭气熏天。

她不哭不闹,顶着满身污渍一个人走回家里,自己洗干净衣裳。

等到崔婆婆卖完竹篓回家后,竹雪拉住她,一脸郑重的说:“从今天起,我要叫竹梅。”

崔婆婆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追问缘由。

竹梅绷着白嫩的小脸,学着蔡娘子的语调,稚声说道:“书中写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我已经生的很白了,我只想要再香一点。”

崔婆婆这才明白缘由,当即抱着竹梅小小的身躯,悄悄抹了把眼泪。

不仅是因为心疼,更是因为她从竹梅稚气未脱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

不同于她的是,崔婆婆没有名字。

人生的前十六年里,她叫崔家大女。

三个弟弟尚在酣睡时,她起床推磨,挑水,生火,煮饭。

弟弟们穿新衣,跟着村里赵夫子识字时,她锄地,喂鸡,割草。

弟弟们吃了晚膳,早早上床歇息时,她洗碗,扫地,点灯偷偷读弟弟们的书经。

十六岁,娘把她叫到屋里,语重心长地说:“家里不算富裕,又有三个孩子要养活。待到弟弟讨媳妇儿时,家里怎么拿得出三份钱财?

你爹老了,你要好好心疼他。他替你选了个好人家,虽然是穷了点儿,但给的聘礼很舍得,想来肯定会对你好。你便听他的话,早早嫁了吧。”

她彼时尚不懂婚配的含义,还不知自己是个转手售卖的物件儿。抬头,看见父亲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好似这事与他无关一般。

后两年,她叫陈家妇。

丈夫是个普通的男人,有着天下男人共同的脾性。

她的日子同前十六年没有本质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役场。

在她对爱情还存幻想时,曾热切追问自己:如何让丈夫多爱自己一点?是否多了点爱,日子也会轻松些?

某个纳鞋底闲聊的夜晚,别家妇人给出了答案:为他家生个儿子。

此后二十二年,她叫涛儿他娘。

她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心安理得的小偷。

他们偷走她的名字,她的母乳,她的劳动,她的时间,她的希望,只在针锋相对的争吵时回报了一句真心话:“哪个女人不这样?你有什么功劳?”

她怔住了,细想四十年来,只有她的阿婆在幼时真心疼爱她,她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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