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拿来哄娘亲高兴的东西罢了。”
江宿秋说着就声线一软,竟哭了出来,不等孙文福几人有反应,又哭哭啼啼地抢着说。
“我就知道舅舅还有良心,就算把爹娘拒在门外,在我们穷困潦倒的时候一口吃的也不给,门也不让进,一家只能睡大街……”
“别乱说,当时我们不是也没钱吗!养活自家四口都难,这不是我们也落魄了,才来找你吗?”
孙文福听了被吓了一跳,偷瞄着附近路过的人,赶紧打断她的话,就差上手捂嘴了。
这还在街上,周围这么多人呢,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
他沉着脸,嘴角耷拉,教训道:“不是有了个店吗?还让长辈站在这?”
闻言,江宿秋连忙忍着抽泣,一边擦泪一边抬脚向店铺方向去了。
她的模样本就生得好,单单落泪已是楚楚动人,再配上携着袖口擦拭的娇弱动作,更惹人怜爱,一路上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这条街距茨里街离得不远,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江宿秋开了锁,正卸了一块板门。
旁边的孙文福看着她的动作,激动难掩地两眼发亮。
果然和传言一样,外甥女还真有个铺子!俗话说得好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走到江宿秋旁边,用慈爱的语气低声说起正事:“那个祖传美物,不止一个吧,给舅舅两个,你看我这一家老小的。”
“你是说甲油?”刚卸了一半板门的江宿秋掩嘴吃惊地看着他,还挂在脸上的泪水都忘了擦。
她蹙起眉,关切地问:“甲油一瓶要一两银子呢,舅舅拖家带口从香平村到这里,路费花了不少吧,还有钱买甲油吗?”
“是啊是啊,花了我们六十文呢!”提起这个孙文福心口就生疼,还好传得沸沸扬扬的外甥女发达的消息是真的,能多拿点钱回来,不然真是亏得几晚上都睡不着。
这外甥女后面说了啥?孙文福心痛完,眉头一拧,呵斥道:“都亲戚,怎么还分钱不钱的,这丫头,真是不懂事!”
闻言江宿秋大惊,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叫道:“舅舅还拿得出六十文坐车!怎么爹娘找你借五文买口饭吃,都不给?回来路上走了四五天,连家门都没到就饿死了!”
一说完,她便双手掩面,大声哭着进门,向店里走去。
孙文福夫妇二人在门外足足愣了半分钟,前不久还见过呢,怎么会死了?
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靠了过来,一天天的没什么事,只想听点八卦给日子多点乐呵的谈资。
看到两边围了不少人,孙文福媳妇急忙拉了他,也跟着进了店里。
孙文福一进去便向角落里的江宿秋走去,不可置信地问:“死了?!”
话一出口,他便感到不妥,哪有人拿自己父母性命开玩笑的,这一想便心虚了不少。
“要不是双亲把饭都留给我,我还撑得住来城里用母亲遗物换了包子,恐怕也步双亲后尘了。”江宿秋一副被欺负的样子,低声啜泣着。
她哭了好一会儿,都累了,也没见那边有接下来的反应。
于是掩面哭泣的江宿秋悄悄从指缝间看过去,原来是舅母在后面拉住了孙文福的袖子,舅母的脸色很不好,在悄声对孙文福说着什么。
“……不是你嚷嚷要来吗!到现在一句话不说,还扯我后腿!”
孙文福也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漏了一两句让江宿秋听见了。
接着他的声音便响亮了起来,腆着脸来安慰:“都没事了,现在不是好起来了吗?那什么甲油,入了范家的眼,赏了那么多银元宝,还给了这间铺子。”
“那么多银元宝?”江宿秋冷笑一声,放下手,反问道,“那我怕不是早就死在传递消息人之手了?”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双亲之死怪不到舅舅舅母头上,只怪我们一家没本事,但外甥女现在真没钱了,为这个店还欠了债,那甲油是还债根本,绝不会给别人的。”
听了这斩钉截铁不给钱的意思,孙文福刚青了一张褶子脸,又强笑着:“既然和范家有交情,你再去要点呗。”
江宿秋耐心解释:“那叫交情?多亏范家恩慈心善,不嫌弃我这种穷苦人,可人家刚给了两次,我还去?舅舅也觉得不合适吧。”
“这……”孙文福搓着手,尴尬地笑,合不合适关他什么事。
她慢慢踱步,背对了外面的街道,在孙文福耳边低声说:“但舅舅怎么也是和我一家人,外人我都不会说的,我到现在都没对外面的人透露过呢。”
“范家慈善,说点漂亮好话,给那些主子哄高兴了,钱就来了。”
“当真能给?”孙文福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神色怀疑问道。
江宿秋温柔的脸庞忽然奸滑:“我不就要成了吗?舅舅当真以为是那祖传美物挣来的?外人猜的由头罢了!”
“咱这些穷人谁敢往那种钟鸣鼎食之家凑啊,所以没人知道这事!”
这种不吃力还讨好的事,孙文福说不心动是假的,他的眼珠子贼溜溜地转着。
这个外甥女从小到大都唯唯诺诺的,现在变得这么滑头机灵,只能是因为这些好处开了窍,这么看倒是真事。
而后面的舅母早就听得满脸向往了。
“那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钱,抠出塞牙缝的钱,也够咱家好吃好喝过一年啊!”
江宿秋双眼流露着和他们一样的贪婪,嘴上继续添把火,把自己进范府的事说得是天花乱坠。
最后她又不好意思地绞着衣袖,吞吞吐吐道:“舅舅讨了一两半两的,能否分外甥女几十文吃个饭……”
给吃给衣裳还给营生!舅母馋得两眼发直,都快流口水了。
孙文福原本还有些踌躇,但是在媳妇的催促下,也把这事想得越来越好。
加上这两天听的消息,确实自家外甥女被范府大小姐赏了两次,如今见她确实也有这店的钥匙。
于是那一丁点的疑虑也没了。
不知不觉间,孙文福两口子就把那要价一两的甲油抛到脑后,一思量便辞了要走。
就算没讨到赏,回来再找外甥女要那甲油就是,晚辈还能有不答应的?
二人牵着痴傻孩子,正要扭头出门,忽的听闻身后响起江宿秋温和的声音。
“舅舅,两个孩子留下吧。”
他们回头看见江宿秋站在屋子中间,轻颦浅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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