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金乌鸟还没跃出地平线,南极大帝犯错被囚的消息便已传遍六界,连宇世子真正的死因也为世人所知晓。
世人都道,他们父子俩到底是一脉相承,做事一个比一个离谱。而今两人一个身亡、一个被囚,也算是咎由自取,半点怨不得旁人。
仙界这边的神仙们对此事的反应尤其强烈。
神仙嘛,向来自视清高,张口闭口都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之类的酸话。如今神仙里出了南极大帝这种偏执邪恶之徒,一夜间害死了妖界百余名无辜民众,仙界的神仙们颇觉脸上无光。
建议重罚南极大帝的言论甚嚣尘上,只等着仙帝从人间历练归来再行定夺。
总之,南极大帝想要保留的颜面,终究还是没能保全。
此番降服蚀骨兽过程虽快,但胥辰和扶月都受了伤。扶月还好,受的是小伤,修养几日便能恢复得差不多。胥辰受的伤较重,听妖界传话的风使说,得将养好些时日。
对此,凤溪神君的评价是:“身子太虚。若少潜入水底摘浮游花,或许会强健些。”
扶月几百年没正儿八经打过架,此番对阵蚀骨兽,她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凤溪和君岚劝她卧床好生歇几天,可扶月心里有事,实在躺不住。
身体刚好些,扶月便领着凤溪去了一趟天幕西方。
天幕西方是六界禁地,里外结界密布,只有扶月知道如何进出。
穿过层层结界,出现在眼前的并非甚鬼斧神工的仙境美景,而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芜杂草。
荒草堆中,有孤坟一座。
是释初的坟。
她的躯体葬在这里。
凤溪祭出星澜剑,单脚点地腾空飞起,随着金色剑光划破寂静,覆盖释初坟茔的荒芜杂草被尽数斩去。
凤溪落地回到扶月身旁,取出一方白帕,细心擦拭剑刃沾染的青草汁:“所以……”他看向扶月,“师尊是感受到了释初师姑的气息,才走神的吗?”
他那日在结界外看得清楚,扶月本有机会斩杀蚀骨兽,关键时刻,她却迟疑一瞬。
正是那一瞬迟疑,给了蚀骨兽收起软肋的机会,也给了南极大帝借题发挥之机。
扶月收敛眸光,望向释初孤零零的坟茔,脸色不由变得凝重:“是的。”
释初已经陨落多年,她却从蚀骨兽身上感受到了属于她的气息……此事太过怪异,所以她才会走神。
她踏着被星澜剑齐根斩断的荒芜杂草,缓步走向释初的坟茔。
凤溪手按星澜剑,眼神警惕跟随扶月:“师尊是怕她复活?”
扶月怕的还真是这个。
记不清多少年前,释初为爱疯魔,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扶月为保六界安宁,亲手斩杀她并埋骨于此。
咽气前,释初散着头发,冲扶月癫狂吼叫:“你杀不死我的扶月!迟早有一日,我会再度归来!届时我要你、要幽燃、要六界苍生为我陪葬!”
近些年,每每天幕西方传来异动,扶月都会心生紧张,真怕释初兑现临死前的话语。
强者好打,弱者也好打,唯独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难打。
扶华是真怕释初复活归来。
“我这两个妹妹,一个比一个疯魔。”扶月在释初坟前止步,手指轻轻抚摸青石雕刻的无字墓碑,“阿云珠还好,我有东西在她那里,有时候她还会听我的话,至于释初嘛……”扶月撇嘴,“我是完全摸不透她的想法。”
还好,坟茔无恙,就连坟头那钵黄土的形状都和扶月当年铲上去时一样。
“走罢。”扶月松了一口气,“可能是我当时恍惚了,感受错了。”
死而复生哪有那么容易。
又检查了一遍天幕西方的结界,确认没有问题后,扶月才带着凤溪从天幕西方返回天上天。
师徒俩刚到碧霄宫门口,正好碰上磨炼归来的仙帝。扶月同他寒暄了几句,引他到内殿说话。
仙帝此番下凡是奔着历练去的,在凡界结结实实当了十来年苦行僧,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回到天庭后,他虽然恢复了真身,但眉眼间的疲态甚为浓重,看着十分憔悴。
“南极大帝犯下的错事我已知晓,昨日归来后,我已第一时间发落了他,今日特来向娘娘禀明情况。”仙帝开门见山道,“南极大帝已被除去仙籍、剔去仙骨、抹去记忆,上了诛仙台,也入了轮回河。从此,他将成为一名普通凡人。”
仙帝说的这套流程,是仙界处罚堕仙用的,上了诛仙台、入了轮回河的神仙,将永不能再得道成仙。
扶月认为仙帝这样处罚南极大帝甚妥当,唯有严惩,才对得起妖界那些无辜枉死的民众。
“慈逅元君也随他去了。”仙帝继续道,“我想着,终归是君臣一场,所以给了他们夫妻一世情缘。”
扶月闻言轻轻颔首:“也合乎情理,毕竟他们这世夫妻情分还没了。”
“南极大帝……”仙帝望了眼扶月,语句稍显迟疑,“让我再给您带句话。”
“他还有话留给我?”扶月坐正身子,好奇道,“什么话?”
仙帝大手一挥,会客的茶桌正前方出现一面足有一人高的圆镜,镜中人影瞳瞳、光波流转。
这是重光术,只有修为深厚的神仙才会使用。
镜中投出南极大帝的身影。他站在风声喧嚣的诛仙台前,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烂不堪,不复往日神采焕发:“我的确知道如何破开父神设下的结界,放蚀骨兽出来,但是……”南极大帝紧盯镜面,眼神阴鸷道,“让蚀骨兽化形的关窍,我确实不懂,是有人特意告诉我的。”
“扶月。”南极大帝唤扶月的名字,故意吊人胃口一般小声道,“你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他张开双臂,忽而仰天长笑不止:“你慢慢猜吧哈哈哈!”
画面最后,是南极大帝夫妻俩决绝跳下诛仙台的背影,两人加起来近万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如何。”仙帝收起重现术,小心打量扶月的表情,“您觉得南极大帝说的是实话,还是信口开河,想在您心里留道疑影。”
扶月耳中回荡着南极大帝刺耳的笑声,那笑声听得她心里发烦,让她禁不住想起释初身亡时的画面。
她偏头去看插在净瓶里的浮游花,见到重重叠叠的透明花瓣,心情瞬间平复不少。
“都有可能。”扶月回了一句废话。
送走仙帝后,扶月独自坐在殿中,发了好一会儿呆。
凤溪没有上前打扰。他安静立在扶月身侧,桃花眼微敛,无声看秋日晚阳透过后窗,将他和扶月的影子拉长,投映在地面上。
两道暗影重叠交缠,难分难舍。
偌大的碧霄宫安静极了,只有树影摇晃发出“索索”声响,檐角的铃铛也时不时“叮咚”响两下。
一炷香后,扶月结束发呆,回房换了套颜色鲜亮的广袖天衣,还特意穿了双跟衣服颜色相对应的重台履。
扶月习惯打赤足,但仅限于在干净的碧霄宫内,外出时她还是会穿好鞋袜。
出门之前,她别扭地踢着鞋子,随口对凤溪道:“不知西极大帝恢复得怎么样了,我去北海看看他。”
凤溪不喜赴人情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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