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这一切太过巧合,她从听到沈三娘说起易进忠家着火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
突然,沈三娘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惊得倏地抬起头看去,沈三娘神色平静,眼含担忧问道:“阿青,可是冷着了?”
易青惨白着脸,死死掐住手心,竭尽全力点了点头:“嗯,是有点儿冷。”
沈三娘的手从易青肩膀上拿下来,把她的双手捧在手心。粗粝干燥的手掌,透着微微的温暖,她慈爱地道:“阿娘的手暖,给阿青搓搓就不冷啦。再耐心等一阵子,官府要问案,等问过之后,咱们就可以家去了。”
易青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前面仵作与差役忙碌。易大娘子已经哭晕过去,热心的村民将她抬到了家里去歇息。
钱忠脸色阴沉,盯着易老二鞍前马后献殷勤。
他搬来桌椅茶水点心,见师爷举着伞,又忙点头哈腰接过去,说道:“你老坐着吃杯热茶,让我来让我来。”
师爷耷拉下眼皮,将伞交给了易老二。仵作翻看了死者之后,上前说道:“小的全部查看过,皆死于大火之中,无其他异样。”
高知县点点头,开始让差役传人过去,他亲自挨个问话。
易青听了听,都是些昨晚在干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村子里近期有无出现陌生人之类的问题,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昨晚一场雨,将所有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就算有留下什么,也被易老二他们一通忙碌破坏掉。
现在高知县问话,只不过是为了给上峰交待而已。这么多人死亡,他脱不了干系,肯定会被问责,现在只能努力补救。
终于轮到了沈三娘与易青,高知县见到她们两人,上下打量之后,眼神在沈三娘身上停留了好一阵才挪开。
他见易青脸色煞白,惶恐不安的模样,肿泡眼眯了眯,沉声道:“你乃何人,为何如此心虚害怕?”
沈三娘悄然将易青的手握住,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答道:“这是民妇的儿子阿青,他人小,没见过大官,又见到这么多死人,一时被吓得厉害。”
易青急中生智,干脆扑进沈三娘怀里,抱着她的腰颤抖着道:“阿娘,我怕。”
沈三娘搂着他,瑟缩着不敢动。高知县哼了一声,问道:“怎么不见你家男人?”
易老二忙抢着答道:“知县,她家男人易璋前几年生病去世了。易璋读书厉害得很,可惜刚考取了秀才,就一场大病没了,要是还活着,我们易家村说不定还能出个状元郎咧。”
高知县嫌弃地撇撇嘴,不欲与无知村民计较。状元郎岂是那么好得,三年才出一个,真是不知所谓!
他又问了一遍先前所问的话,沈三娘结结巴巴回答道:“民妇家离得远,昨晚吃过饭,为了省些灯油,早早就歇着了。今天早上起来,听到村子里的人说,民妇才得知出了大事。”
高知县见沈三娘长得虽还算过得去,却也与其他村妇一样,说话都不敢抬头,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好没意思。孤儿寡母,她人又柔弱,谅她也没本事做出什么坏事。
身后还有一堆人要问,高知县想到自己的前程,心里烦恼更甚,挥挥手道:“下去下去,回家去好生呆着,不许乱出门,以后还得不时问话。”
沈三娘连连点头应是,带着易青退下。
回到家里,易青脱下木屐,鞋袜已经濡湿。沈三娘忙从小炉上提起水壶,倒了热水让她泡脚,说道:“你先泡泡,阿娘去把你鞋袜放在熏笼上烤热和之后再穿。”
泡了一会热水之后,易青的脚终于有了丝暖意,紧绷的神经缓和了许多。
沈三娘把炭夹到薰笼,听她叹气,柔声细语地道:“阿青别怕,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才最可怕。”
易青脸色变了变,她看着沈三娘在熏笼上仔细烤着鞋袜,垂下眼帘,问道:“阿娘,高知县是好官吗?”
沈三娘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衙门里收粮,朝廷自来有公平量斗。咱们县里的量斗,比别处要大上几分,称得足足的一百斤粮食,用县里的量斗一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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