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除之后就会死……吗?
若放在之前,这或许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她的家人本就有各自的生活方式,轮不到她置喙也用不着她操心……在人生的最后,能完完全全地摆脱凯林勒特这个姓氏所强加给她的一切,只单纯地为自己而活,即便短暂,也不失为一个清净的收尾。
她从来都能接受死。
在哪里死,以何种方式死,都一样可以平静迎候。
但如今的汐慕,已经有了比安然退场更期盼的未来。
眼前这位同样被圣器选中的女子,想必就是瑞夏曾跟她提过的那位时常在外走南闯北的冒险者母亲——且看她话中有话的样子,想必除了将“终焉之刺”彻底拔除外,一定还有些别的办法!
在她说完后,汐慕没有应声,只用期盼的目光不错眼地盯着她。
“……看来你不太喜欢这个方案呢。”
见汐慕没再轻易地选择舍命,女子弯了弯唇角,肉眼可见地来了兴致。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像我一样,不再与附身的圣器对抗,主动接纳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以自己的意志与它共存,成为它真正的代行人。”
“可、可它会吞噬我的意识,操控我成为杀戮的兵器……”
能被称之为圣器的东西,必然寄存着来自神祇的某种特性或是念头。女子额上的印记给人一种宝相庄严之感,一看便来自正神,显然不是那种会蛊惑人作恶的类型。
但“终焉之刺”根本就是来自杀戮之神的一丝杀意,对活着的生灵深恶痛绝,只对鲜血和凋零有着最本能的渴望。
它根本就不在乎代行人的意志,它只想杀戮,只想快活!
“那就让自己成为它的剑鞘。”
女子表情温和,眼神却很坚定。
“遵从圣器的指示,并非一味对其听之任之。只要你时刻记得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究竟要做的是什么,那这所谓的圣器——也不过就是个嘴有点碎的同伴罢了。”
她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汐慕的脸颊。
汐慕本能地想要回避,但那与瑞夏相近的气息又让她安心,竟平白生出一些从未有过的孺慕之情。
她自己的母亲从没这么亲近地触摸过她,看向她的目光,也多是玩味和审视。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它控制住吗?因为在你心里,属于你‘自己’的那个部分,实在是太少了。
“我不知道你以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但一个人竟然能如此空洞,想来也是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过。你醒来后,第一时间喊的是别人的名字,求的是让我杀了你好救下他……那你呢?你把‘自己’放在哪儿?”
这在以前根本就算不上问题,可如今汐慕却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
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比起一个“人”,更像是作为一件“工具”而活,所以才会被圣器如此轻易地夺走身体的掌控权,一次又一次地回到这座冰冷的祭台上。
或许一直以来,她从没有真正地离开过这里。
这些锁链是习惯,是规训,是她活过的那些岁月烙在她身上的一部分,是血脉带来的与生俱来的枷锁。
不将这些彻底舍弃,斩断,她就没有办法继续向前。
“我可以利用‘归源之刺’的修正特性,让你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你也应该清楚,这并非长久之计——毕竟我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地跟在你身边,就为了防止今天的情况再度出现。”
“我明白。”
汐慕并不擅长谈判,而且在她看来,对方愿意援手这一次,已经是看在瑞夏的面子上了。
不然,就凭这一手能自由出入他人意识的能力,想要在精神识海内直接断绝她的生机,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但……
“我还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身上应该还有一道‘赐福’……您能不能将它编织进我的意识之中,壮一壮我的神魂?”
在魔法学院崩塌的那一刻,临别之际,菲赛斯给每一个参加战斗的人都送上了祝福。
——无畏的少年们,愿你们在最深沉的夜色中,永不会迷失方向。
这不仅是一道指引他们顺利返回正常世界的路标,也是对他们未来人生的护佑和祝愿。
被神明倾注过目光的圣子所叙说的话语,并非只是单纯的祝福,是拥有“力量”的。
汐慕那时虽然毫无感应,可眼下她神思清明,自然感受到了那落于识海深处,若隐若现的赐福之力。
“可以,那……你准备交付什么样的代价呢?”
女子答应得倒是轻易,甚至已经向她伸出了泛着金光的手掌,只是没想到后面还跟着条件。
“‘归源之刺’的特性是驱逐世界规则外的存在,使一切回归到本源应有之态——你提的要求我可以做到,但那是圣器职责之外的事,自然要有报酬才能动用。”
汐慕想了想,回答道:“——我以后所有的人生。”
“……什么?”
“我,作为我自己,以后所活的每一天,都将留在瑞夏身边,永远保护他。”
望着女子略显惊愕的眼神,汐慕第一次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这样她又能恢复神智,又能名正言顺地跟瑞夏一直在一起——好处她全占了,亏没吃一点!
如此看来,她跟杰矅到底还是亲姐弟……就算没有那种跟蜘蛛般到处结网的本事,但只要想干,果然还是能灵机一动的嘛!
心底才刚升起一点得意之情,身旁的女子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之事,突然间便大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瞬间把汐慕给整不自信了,只觉得这天地下果然没有这么好的事,方才还有些发亮的眼睛立刻黯淡下来,甚至已经开始准备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
女子开心地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喘了口气,动作潇洒地抹去了眼角笑出来的一点眼泪。
“这么喜欢瑞夏啊?你跟我儿子到底什么关系?”
她突然凑近汐慕,一脸揶揄,可没等汐慕反应过来,她又坐直了身子,似乎并不急着追问打听。
“这代价倒也成立,只是对你并不公平……万一他心中所想并不如你心意,你到时又该怎么自处呢?”
她话中的意思,汐慕明白。
可瑞夏对她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很喜欢的人。
他也是她的恩人。
他是她对外面的世界最初的印象,是她对人性光明之处最初的认知,也是他让自己对人生产生了希望,产生了期盼,意识到自己可以不止为了杀戮而挥刀。
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就算他的光芒不会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就算……他最后想要一生相守的人并不是她,也不要紧。
不过是从明处转到暗处罢了。
——只要他值得,她便也值得。
“这是我的心意,与他无关。”
这发言坦荡,女子眼中却掠过一抹并不严厉的嗔怪。
“老实说,我不太主张姑娘们草草地单方面就为自己定下终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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