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丘是一座汉白玉的圆坛,直径二三十丈,好像钳在地上的一轮月亮。四周地势空旷,唯有远处若隐若现一片乌黑的松树影子。
穆辞川坐在坛心。
他已经坐了一天一夜了,头顶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江南雀的头上没有雪,因为她一直在走路,这一天内,她已经绕着寰丘走了几百个圈子。
他们都在等。再过一日,这座寰丘上就要举行寒衣节的祭祀大典,穆月出就将作为太后派出的刺客,在那时现身。
想到这里,穆辞川浑身的血都要热起来。
但等待实在熬人。江南雀走着走着,忽然登上了坛心,在穆辞川面前狠狠地一跺脚,道:“你别再坐着了!快站起来,陪我练两招!”
穆辞川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这种时候,还是留点力气比较好。”
江南雀怼道:“当心冻僵了手,出了事,连剑都拔不出来。”
她话音没落,松林中就忽然传出一声响,一只飞镖般的东西眨眼间就闪到了他们两人身前。
穆辞川的剑立刻出鞘了,剑光只一晃,就把那个东西掇在地上。
他的手毕竟还没有冻僵。
江南雀愣愣地看着他出剑,而后赶紧解释道:“我刚才就是吓唬你一句,这暗器可不是我安排的啊!”
“我知道。”穆辞川把剑挑起来,看到剑尖上挂着的正是青兔铜符,就站起身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
说完,没等江南雀回答,人就已窜入松林。
松影疏乱。穆辞川追了几十步,也没见殷二十七的身影,心里感觉不对,站定叫了声:“小殷?”
“主人……”细弱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穆辞川一抬头,就看见殷二十七正蜷坐在树枝上,浑身发抖,身后还坐着一个白衣的人。
那人穿着白衣,戴着雪白的帷帽,遮住面孔,手里还握着一枝白羽箭,箭镞正抵在殷二十七纤细的脖子上。
穆辞川的眉蹙起来,冷声道:“什么人。”
“主人,快回去……”殷二十七已抖得快要哭出来,颤声道,“是他逼我骗主人来的……”
穆辞川没有动,盯着那白衣人道:“放开他。”
白衣人没有答话,从背后摘下一把长弓,张弓搭箭,瞄准了穆辞川的眉心。
穆辞川眯起了眼睛。
一箭发出,疾逾奔雷。殷二十七惊叫道:“主人小心!”
穆辞川手腕猛地一拧,用剑鞘接住羽箭,发出“叮”的一声响。就这一接,他便清楚那个白衣人的射术虽有准头,力道却不算上乘。于是勾住箭镞,侧身反撩,羽箭又朝着白衣人飞了回去。
一箭射落了那人的帷帽,露出白纱下一张明月般漂亮的脸。
是崔疑。
穆辞川的神色由愤怒变得更加愤怒,冷冷地道:“你什么时候长了这种本事。”
“君子六艺,你没听过?”崔疑收起弓箭,朝他笑了笑。
穆辞川道:“戴着顶帽子装神弄鬼,也算君子?”
“因为我害怕嘛。”崔疑由殷二十七扶着下了树,坐上轮椅,摇到穆辞川身侧,幽幽地说,“谁让穆大侠已发过话,说什么'此生不必相见',我又怎么敢不听呢?”
穆辞川低声道:“我为什么那样说,你最清楚。”
崔疑挑眉道:“哦?”
穆辞川回想起小宅里发生的事,道:“你那时当着潘勖的面,故意把银子数量说错,不就是为了提醒我,叫我顺着你的意思做。”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着,我们吵上一架,才能叫潘勖打消疑虑,放心带我进宫。你也好接着利用我。”
崔疑又笑了,颊边浮出一只浅浅的酒涡。“你变聪明了。”他笑着说,“现在大概有我一半聪明。”
穆辞川翻了一个白眼,不想搭理他。转而用剑鞘捅了捅殷二十七的腰窝,道:“你怎么跟着他一起骗我。”
殷二十七的眼泪一下子又涌到眼眶里:“崔公子说,只有我依着他,他才肯救主人的命……我、我不敢不听他的……”
穆辞川又瞪了崔疑一眼:“我有哪里需要你救命。”
“这就是你不如我聪明的那一半了。”崔疑看着他说,“是不是已有人告诉你,明日寒衣节祭祀上,你就能见到你的姐姐?”
穆辞川道:“是圣人陛下亲口对我说的。”
崔疑道:“你已见过皇上?”
“亲眼见过。”
“他圣体如何?”
穆辞川一下子答不上来。就算是最忠诚的臣子,在见到莲花池里那个面容憔悴的皇上后,都说不出“龙体康健”之类的恭维话。
他想了想,还是道:“看起来快死了。”
崔疑和殷二十七都没有表露出吃惊,显然皇帝的病早已不算个秘密。崔疑淡淡地说:“我若想除掉这样的人,何必找什么天下第一的女杀手,只要等上一年半载,他自己就能熬死自己的。”
穆辞川轻轻皱起眉:“你的意思是,太后明日并不会派人刺驾。”
崔疑道:“不会。”
“寒衣节的确是作乱的好时机。圣人怕死,必然竭尽所能请来奇人异士助他保命。”他慢慢地接着说,“这一点,太后当然也想得到。”
“我懂了!”穆辞川忽然大声叫道,“太后是要趁这个机会,把圣人的党羽都抓出来!”
崔疑点了点头,凉声道:“你和雀姑娘现在都算是帝党的人了。”
“怪不得你要来救我。”穆辞川的脑子这回多转了一个圈,闷闷地说,“若不是你把我送到潘勖手里,我还成不了他们的目标。原来你也知道愧疚。”
“啊,那倒不是因为这个。”崔疑冷冷地说,“我不过还有些事想不明白,顺便来弄清楚。喂,那个殷……殷……”
殷二十七站出来说:“崔公子……”
崔疑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是……”殷二十七最后看了一眼穆辞川,然后连退几步,随着一阵清风,落花一般消失在松林深处。
“好了。”打发走了殷二十七,崔疑又对穆辞川道,“带我上寰丘去吧。这个时间,那里也该出事了。”
穆辞川一愣:“能出什么事?”可是想到这人说话虽然难听,却从来没有一句不成真的,就赶紧扯着崔疑的轮椅,火急火燎地往松林外冲去。
松林之外,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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