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粗很是诧异:“竹青灯?你是那个、那个竹青灯?”
“不是那个还是哪个?”竹青灯收扇,跳下屋檐,往奔来的佟十方鼻头上一指,“呐,我家老二这不是来了吗?”
佟十方抬手一把握住他的扇身,二人掌中都发力,隔着扇子暗暗较劲。
“知不知道老二是何意?再乱喊,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他仍笑嘻嘻,“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强强联手天下无敌,我瞧你这一大家子,没几个真的有手上功夫的,你多我一个划算,是笔好买卖。”
“我只怕你别有用心。”她往前一步,二人鼻尖对着鼻尖。
“我能有什么歪心?我在你身上压了我的钱财我的武功我的声誉我的面子,你现在对我很重要。” 他轻轻一笑,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若非要说我别有用心,倒也是有的,你生成这副模样,恐怕是个英雄就难过这关。”
“过不了我这关,是因为都被我杀了。”
他抽扇,向后退了两步,扇头在空中一点,“你这脾气我也欣赏,跟定你了。”
李三粗见两颗人头凑在一处,窸窸窣窣,又听竹青灯朗声说出这一句,登时如临深渊,夺步到佟十方身前,“你他娘的要干啥?再靠近半步我砸你个稀巴烂!”
佟十方对竹青灯有所顾忌,但又不敢轻易驱赶他。
一来她中毒初愈,手脚还有些轻飘飘的,二来,她至今还没和与自己武功不相上下的人交过手,心里拿不准,还有些顾忌,三来,她身后这三个真的是累赘。
“别理他,咱们走。”她按下李三粗的流星锤,便举步离开,其余三人见状也匆匆跟上。
竹青灯也不气,只望着远去的四人,原地晃悠着手中铁扇,却见那队伍中的书生悄然落了尾,回头暗望他一眼。
那目光被月光一渲染,凉飕飕的。
“有趣。”他举步跟上,“有趣的很。”
招惹了蜀中最大的门派,四人深知留在此处不会有好果子吃,天蒙蒙亮就在城中四处备粮水,途中几次和下山搜查的唐门弟子擦肩而过。
为了尽快离开是非地,佟十方前去购入两匹价格不符的优良壮马。
四人跨马出了城,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深入野地,却在这时听见身后草木深处传来马蹄声。
李三粗回头一望,就看见那竹青灯跟在身后。
他戴回了那半片乌木面具,与他们买了同一品类的长鬃骏马,他在马背上昂首挺胸,一对朝花眼左顾右盼,不远不近的跟着,似乎只是在沿途观景。
李三粗趋马靠近佟十方,“大哥,这人这么跟着咱们是什么意思?”
“他想和我们同行。”
“为什么?”
佟十方思忖了片刻,觉得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将那个与江湖盟有关的赌约和盘托出,三人听后果然都面露震惊之色。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回想了一下,原来路上遇到的那些事都是冲着我来的,我本来想等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后再告诉你们,到时再分道扬镳也不迟。”
李三粗粗声急喊:“分什么道扬什么镳?我不同意。”
“三粗,这事不要意气用事,我现在是江湖各大门派想要暗中缉杀的对象,毕竟一拳难敌四手,再往下走未必能保你们平安,可能还会连累你们,你不同意分道,难道他们也不同意吗?”她看了一眼陈赝生和了色。
那二人立刻交换眼神,都闷不出声。
李三粗极力一表忠心:“反正我横竖不走,当日大哥饶我一命,我就暗暗发誓,往后要挡在大哥面前把命还你,你现在有难,我要是走了我成什么了我?”
“你走了是聪明人,不走就是傻子,要是死了就是死傻子。”了色接了句嘴,他从李三粗马上跳下去,“我呢,今年虽然才八岁,但是早就想好了,等十八了要还俗娶媳妇,而且我现在还有经文要护送,不敢耽搁,我先走了。”
“走什么走?你走了谁来带路?”李三粗弯腰一把捞住他的布腰带,将他打横提在半空,“你这秃头不是连山里的野兽都不怕吗?”
“我那是和尚的素养,为了超度亡灵可以大无畏,但不代表我不怕无妄之灾呀。”了色挥舞着短胳膊,“讲讲道理好不好,现在她被群起追杀,我平白无故干嘛要搭上命呀?”
李三粗低低骂了一句,望向佟十方,指望她说个一言半语,却见她目光淡漠的望着前路,慢悠悠道:“让他走吧。”
李三粗气的没法,只得松开手,任他跳下马,了色走了两步忽然驻步,回头对陈赝生喊道:“陈大哥,咱们不是同路吗?你和我一起走吧?咱俩一个和尚一个书生,走在路上谁会多看一眼?”
佟十方回头看向陈赝生,见他目光怯怯的只往马下看,就是不敢与她对视,便道:“想走就走吧。”
“真的可以吗?”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是走是留是你的权利,难道我明知自己有危险,还要强行把你捆绑在一起不成?”
“你不保护我了?”
“原本拿你先生的钱财自然要替你先生办事,不过现在事发突然,江湖盟来势如何我也不清楚,我怕自己分身乏术,自保都吃力,搞不好把你害死了。”
她言罢从衣服里掏出钱袋子,把前几日赢来的所有钱给他:“你先拿着,路上解决不时之需,至于定金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们。”
陈赝生迟疑了片刻才接下,又笨拙的滑下马,手上提着那巨大的竹排,对着马上的佟十方李三粗恭敬的举手深深一拜。
佟十方静静看着他背影,见他迟疑不定,两步分成四步走,忽问:“临了给句实话,你到底是谁?”
陈赝生猛然回头,满脸不可置信,两腮鼓的像一只□□,一长条黑眉拧做了乱麻。
“原来、原来你根本没信过我。”
“半信。”
“那还有半疑呢!”他目色收紧,激慨道:“我懂了,我终于懂了,今日分道正合了你意,我看你盼这一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就就此别过吧!”话罢他甩手,随着了色的方向去了。
“大哥啊大哥,你说你,在这关键时刻怎么还把人往外赶?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咱们就应该——”
“不应该,关他们什么事。”佟十方打断他,头轻轻一撇,“你也走吧。”
“我绝对不走,死也死你跟前。”
“不是赶你走,是把这趟镖正式移交给你。”佟十方从颈上解下一条红绳,绳子末端是一个密闭的竹筒,竹筒内是委托押镖的书信,她将竹筒甩到他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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